林晚把星瑶放下时,那孩子脚尖刚沾地就打了个晃,被晨曦眼疾手快扶住。她抬手摸了摸妹妹歪掉的派蒙发箍,指尖蹭到一缕汗湿的刘海,又顺势按了按自己太阳穴。耳返里还残留着观众的欢呼,可身体像被抽走半边骨头,连呼吸都带着延迟的钝感。
“系统,调温。”她低声说。
体温从三十七度八降到三十六度五,心跳也稳了下来。可脚踝那圈鱼线绷带还是隐隐发烫,像是有根针在皮下轻轻扎。
晨曦把平板递过来,屏幕亮着一条热搜:“Chinese Mom Cosplayer Stuns With Cultural Fusion Performance”。配图是岩脊升起那一刻,金粉如雨,她站在中央,裙摆翻飞,背后浮现出篆书“安”字的虚影。
“他们截得还挺准。”林晚轻声说,“就是把我拍矮了。”
“构图问题。”晨曦推了推眼镜,“你当时重心偏左,视觉压缩了身高比例。我已经给主办方发了标准帧截图。”
林晚笑了下,没接话。她盯着那张图看了好几秒,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
原来……真的有人看见了。
不是看热闹,不是猎奇,是真真切切地,看见了她们想表达的东西。
“林女士。”苏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手里拿着对讲机,“外媒通道已经清出来,十五分钟后第一波采访开始。你状态能撑住吗?”
“能。”她点头,“不过得先让我女儿睡个觉。”
星瑶已经被晨曦抱去后台休息区,小脑袋一点一点,嘴里还念叨着“本派蒙宣布……免费……姜茶……”,说着说着就在姐姐肩上闭了眼。
林晚走过去,轻轻接过她,顺手把发光板从她手里抽出来。背面那行记号笔写的“妈妈不许再一个人扛”,墨迹有点晕,但看得清。
她用指腹蹭了蹭,没说话,只是把板子翻过来,夹进了随身包里。
采访区设在展馆东侧临时搭建的玻璃房,三台摄像机对准中央座椅。第一个提问的是日本媒体记者,语速很快:“您将中国传统元素融入原神世界观,是否意味着一种文化输出的强势姿态?”
林晚坐直了些,膝盖微痛,但她没动。
“提瓦特本来就是个会喝茶、会写春联的世界。”她说,“璃月港的灯笼,稻妻的鸟居,都不是凭空来的。我只是让游戏里的‘家’,在现实中多亮一会儿灯。”
记者愣了下,随即记录。
第二个问题是英国记者提出的:“很多coser追求完美还原角色,而您的表演加入了大量原创编排,这是否是对原作的偏离?”
“还原和创造不冲突。”林晚笑了笑,“就像我妈以前包饺子,总说‘馅儿要实,皮要薄,褶儿要捏出花’——规矩在那儿,但每回味道都不一样。这才是活着的文化。”
现场有人笑出声。
她顿了顿,从包里抽出那块应援牌,举起来:“这个舞台,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它属于所有愿意一起捏饺子褶的人。”
掌声响起时,苏然在镜头外比了个“收”的手势。采访结束。
林晚起身,腿一软,扶了下桌角。没人注意到,只有晨曦默默走过来,把手伸进她掌心。
“你出汗了。”
“空调太低。”
“撒谎。”晨曦小声说,“心率还没降到正常值。回去得换绷带。”
林晚揉了揉她头发:“等会儿,先看看信。”
是工作人员送来的。一个牛皮纸信封,没有寄件人信息,只贴了一枚派蒙贴纸。里面是一张折成三角形的信纸,展开后,是个小女孩的笔迹:
“我也想和妈妈一起跳舞。我家妈妈不会玩游戏,但她给我做过兔子灯。你的演出让我觉得,原来我们也可以这样玩。”
落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派蒙笑脸。
林晚盯着那行字,很久没动。
她把信纸折好,放进内袋,手指在布料上摩挲了一下。
“有人在学我们。”她说,“不只是cos,是那种……一起做点什么的感觉。”
“当然。”晨曦靠在她肩上,“你忘了?我们最早就是在客厅地板上画投影阵列的。那时候连道具都没有,拿晾衣架当法杖。”
“你还拿拖鞋当岩脊控制器。”
“实用主义至上。”
林晚终于笑出声,眼角有点湿,但她仰头压了回去。
苏然端了杯热茶进来,递给她们一人一杯。
“主办方问你愿不愿意参加闭幕式。”他说,“压轴环节,时间半小时,主题是‘玩家与世界’。”
林晚没立刻回答。她望着窗外,展馆顶部的灯光还在闪烁,像一片未熄的星河。
“我不想再演钟离了。”她忽然说。
苏然挑眉。
“我想讲个故事。”她声音很轻,“关于一个妈妈,怎么带着两个女儿,从一场游戏里,一点点搭出属于她们的提瓦特。”
“那你得准备双语稿。”晨曦提醒,“而且背景音乐得换,上次笛子那段外国人听不懂转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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