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浩瀚,亿万星辰如尘沙般在深邃的宇宙中缓缓流转。在这片无垠的虚空中,一颗不起眼的小行星表面布满了陨石坑洞,仿佛一颗被遗忘许久的佛珠,静静地悬浮在星海一隅。
行星的北极点上,悟净已静坐百年。
他的身影凝定如山,面容平静如水,红色的短发上落满了星尘,那身曾经闪耀天界的战甲早已褪去锋芒,只余下岁月打磨的温润。九星连珠的禅杖斜插在身侧的岩石中,杖端的环铃寂静无声,仿佛也随主人一同陷入了漫长的冥想。细细看去,那些铃铛表面竟然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星霜,记录着时光的流逝。
百年的沉淀,洗尽的不仅是表面的铅华,更是灵魂深处的躁动与执念。
曾经的卷帘大将,因一念之差被打落凡间;后来的流沙河妖,为生存所迫吞食过往行人;再后来,他跟随师父师兄踏上取经之路,求得正果,被封为金身罗汉。然而,成佛后的漫长岁月里,他始终觉得自己缺少了什么——一种发自本心的认同,一种超越形式与名相的领悟。
“何为净?何为垢?”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百年。
起初,他试图以佛经中的教义来回答:净是离一切相,垢是执着妄想。然而理论上的理解并未带来心灵上的解脱。他仍然会在定中看见流沙河底那些被他吞噬的枯骨,仍然会想起作为卷帘大将时失手打碎琉璃盏的瞬间。
那些记忆,如同顽固的污渍,附着在他的意识深处。
直到三十年前,一场罕见的流星雨划过这片星域。悟净没有像往常一样闭目修行,而是仰头望着那些划破夜空的光痕。他看着它们从诞生到消亡,从极致的绚烂到永恒的沉寂。
就在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
净与垢,本是一体。如同光与影,生与灭。执着于净,本身就是一种垢;接纳垢,反而成为一种净。
这个领悟如清泉流淌,洗涤了他心中最后一丝挣扎。
从此,他放下了“修行”的念头,只是简单地存在。日升月落,星移斗转,他观察着宇宙间最朴素的真理,感受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波动。
如今,百年期满,某种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悟净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曾经充满谨慎与克制的眼眸,此刻清澈如初生的婴儿,映照着漫天星辰。他的瞳孔深处,仿佛有银河旋转,有星云生灭。
“原来如此…”他轻声自语,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本心即佛,佛即本心。何须外求,何须执着。”
他的体内,一股温暖的力量开始苏醒。那不是狂暴的能量洪流,而是如同春回大地般自然、柔和的流动。这股力量源自他意识最深处的本心,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正从他的心口缓缓溢出,如同初春的第一滴融雪,顺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
随着这股力量的流动,他身下的岩石开始发生变化。原本灰暗的石面渐渐泛起琉璃般的光泽,以他为中心,一圈圈地向外扩散。那些枯萎的星尘仿佛重新获得了生命,在岩石表面跳跃、闪烁,如同夜空中苏醒的萤火。
更奇妙的是,插在一旁的禅杖开始发出细微的嗡鸣。杖端的九颗星珠依次亮起,从最低处的暗红到最高处的明亮,仿佛九重天界的阶梯被一一点亮。环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不似金属碰撞,反倒像是山涧清泉滴落石面,纯净而通透。
远在无数光年外,大圣正与一群域外天魔交战。
这些天魔无形无质,如同暗影般侵蚀着所经之处的每一个世界。它们不摧毁物质,却腐蚀生灵的心智,将光明化为阴暗,将善良转为邪恶。大圣所处的这片星域,原本有七颗生命行星,如今已有四颗完全陷入死寂,剩下的三颗也岌岌可危。
“吃俺老孙一棒!”大圣怒喝,金箍棒挥洒间化作万丈金光,所过之处,万千魔影灰飞烟灭。
然而这些天魔似乎无穷无尽,被打散后又会重新凝聚。更麻烦的是,它们能够读取对手心中的恐惧与执着,化作最令人痛苦的形象发动攻击。就在刚才,大圣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虚幻的师父身影,若不是他火眼金睛识破,险些着了道。
大圣的金甲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裂痕,这些不是物理攻击造成的损伤,而是心智交锋留下的痕迹。他的火眼金睛中闪过一丝疲惫,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各个星域间奔波,抵御着这些日益猖獗的魔物。有时候他不禁想,若是那头猪和沙师弟在,或许局面会好很多。
突然,他动作一顿,心脏猛地一跳。
一股熟悉的波动穿越无尽虚空,直接传入他的心中。那感觉温暖而纯净,如同久旱后的甘霖,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沙师弟…”大圣喃喃低语,脸上浮现出罕见的郑重,“终于到时候了吗?”
他毫不犹豫地抛下战场,对那些重新凝聚的天魔视若无睹。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穿越层层空间,直奔悟净修行之地。在他身后,那些天魔试图追击,却被一道突然出现的银河虚影阻挡——那是远在另一个维度的小庄感应到悟净的突破,本能地施以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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