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长玦终究是惊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赫连瑾，“你，你……”
她一直知晓她的这些个女儿对帝位心存觊觎，但，但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母皇还记得，您曾对儿臣说的话吗？”
大约是应了那句情场失意，诸事得意，如今的赫连瑾，少了浮躁，因为心情的沉重，相较往日更加冷静沉着，隐隐一股成大事者的气息，威逼着赫连长玦。
“母皇曾说，只要儿臣不垂涎于九妹的帝位，母皇愿意将天下的一切都送到儿臣面前……若是连自由都不可追寻，那么儿臣更愿意站到那个最高的位置上，掌控别人的自由！”
赫连长玦愣愣地看着赫连瑾，仿佛才是第一次认识她。
赫连瑾轻声低笑，“母皇可曾常忆我父妃？从旁人处得知，母皇当年对父妃用情至深，若非这个帝位，您一而再再而三娶了您不喜欢之人，宠幸，耗费原本应该陪伴父妃的时光……”
“够了！”赫连长玦终究是红了眼眶，不知是欲哭，还是暴怒。
“求母皇不要将儿臣变得和您当年一样，重蹈覆辙，一次又一次重演当年的故事。母皇的心丢了，儿臣的心还在，我便是我，不是可以被当做棋子的赫连瑾，也不是……谁的替代品！”
赫连瑾的瞳孔彻底失去焦距，脑海中浮现出傅子缨的笑脸，数次，她想告诉他，她只是她，不是别人，不是……替代品！
赫连瑾已无心再对赫连长玦言语，起身，迈步……
“赫连瑾！！！”赫连长玦从未如此发怒地吼过一个人的名字，她猩红的眸子，抬起手指指着赫连瑾的背影，盛怒令她此刻全然没了冷静……这就是她最宠爱的女儿，这就是她和她的至爱的女儿！
她刚才说什么？
她说她赫连长玦的心丢了？！
她是女皇，这个世间拥有一切的女皇！
“赫连瑾！你以为你是他的女儿朕便不忍心杀你？信不信，朕给了你一切，就能让你顷刻间变得一无所有！”
最亲密的母女，此刻就像一对仇人，眼中的怒火若是能够杀人，赫连瑾恐怕早已没了九条命！
赫连瑾虽是被赫连长玦这一声吼停住了步子，但耐心地听完她的发泄之后，赫连瑾的眸子轻蔑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屏风，哼笑了一声，无所畏惧地扬长而去！
这才是她，那个桀骜不驯，狂傲不羁，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的她！
只顺应自己心意而活的她！
“咳咳咳～”赫连长玦忍不住的咳嗽，她的病确有些重了，此刻咳嗽得涨红了一张脸，数次喘不上气来。
屏风后面的人，终于是出来了，走到赫连长玦的床前，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再端过一旁的野蜂王蜜来给她止咳。
赫连长玦这才渐渐止了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百味杂陈地看着眼前给她顺气的女人，“翎儿，我……”
赫连长玦撇过了脸去，满是愧疚，“翎儿，我实在是……”
“好了，别说了！”宫翎淡淡出声，天塌下来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人，此刻仿佛被深深的哀愁笼罩着，放弃了挣扎，“算了！”
宫翎又向赫连长玦重复道：“算了！”
“翎儿，我……”赫连长玦此刻哭了，连同方才的泪水一起流，“我对不住你！”
“你跟我说了数次对不住，唯有这一次，不需要……那是他的女儿，自有他的脾性。当年我见他因爱你诸多隐忍，气恼不已，如今他的女儿，我又怎么忍心让她体会她父亲当年的不如意……终是我错了！”
两个已不复当年朝阳之势的人，俱是叹息了出声。
“你也别因着她的话生气了！”宫翎又反过来安慰赫连长玦，“那孩子的话，七成都是说给我听的，她是在警告我，烨儿嫁给她，她便不再是她，冷血无心之人，烨儿此生注定后悔……她知晓我不敢赌，她确实很了解人心，以及人心的弱点！”
赫连长玦一愣，“你说瑾儿她……”
“是啊，她早已发觉我的存在，不单抛给了你一道无法抉择的选择题，同样，也给了我两难的选择……她，你和他的女儿，确实很优秀，难怪烨儿会这般喜欢她！”
说着，宫翎又低笑出声，“喜欢也没用了，烨儿适合平平淡淡的生活，赫连瑾……”
宫翎摇摇头，却又不说下去了，给赫连长玦顺好气，只嘱咐她，“别因着赫连瑾的话气坏了，烨儿的婚事不用你管了，赫连瑾那个人逼不得！”
赫连长玦微叹一声，“你不怨我就好！”
……
赫连瑾浑浑噩噩地从皇宫中出来，一路上，脑海中都有个声音在徘徊：你大约是不要命了！
敢这么直面地怼女皇，她赫连瑾确实离死也不远了。
但此刻的赫连瑾半分害怕也没有，仍旧在心事重重地想着傅子缨的事。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她睁开眼睛，初见这个世界的人，便是傅子缨，他之于她，一直都是特别的。
所以，轻易不会付出感情的她，会那么快地就对他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之诺……身份束缚？
呵，赫连瑾眼中从未有束缚，她会许诺，全然是因为……
“噗！”一口滚烫的血液喷涌而出，皇宫门口，赫连瑾一头栽倒在地上！
……
浅黄帐幔，袅袅甜香炉。
又是回到了这里，仿若起点……
赫连瑾颤动着睫毛，缓缓睁开双眼，窗外的光晕照射进屋内，赫连瑾仿佛还能看到一环环七彩的光圈。
“王爷，你醒了？！”傅子缨欣喜的眸子，清晰地倒映进赫连瑾的眼中，随后他便迅速离开，急切地唤着府医上前。
府医忙跪到赫连瑾床边，开始为她号脉。
所有人都安静等待着，直到府医说她并无大碍，但五脏虚弱，需补品好好疗养，这才又响起了忙乱的动静。
“瑾！”傅子缨挥手让下人都退出去了，执起赫连瑾苍白无力的手，很是后怕地说着：“好好的，你怎么就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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