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急匆匆地撩开帘子行了进来,嘴上不做停留地道:“刘全儿不知怎地身上受了伤,那个钱举人也浑身都是血……丁先生也过来了,这会子都在前院呢!奴婢先来了一步禀告太太,太太看可要立即将此事告知大爷吗?”
然而话刚说完,进了內间,却瞧见和珅赫然就坐在桌边。
小仙一愣之后,连忙福了一礼。
和珅听罢了她的话已然站起了身来。
冯霁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一把撩开了床帐,看向小仙问道:“可有请郎中前来治伤?”
先别管是怎么一回事,当务之急,还是得先保证人身安危。
“奴婢也是刚将话儿带到纪叔那里,就瞧见刘全儿和丁先生一道扶着钱举人进了前院,后面还跟了一群理藩院来的差役,奴婢没敢想其它,立即就向太太禀告来了——”小仙形容慌张地答道,显是被方才忽然瞧见的血腥场面被惊着了。
“快让纪叔找位郎中过来。”冯霁雯即刻吩咐道。
小仙刚欲应下,却听得一旁的和珅嘱咐道:“这个时辰郎中怕是不好请,你陪纪叔一同去姚家胡同里的回春医馆,找一位姓谢的郎中,说明情况请他前来诊治——”
“是,奴婢这便去!”
小仙匆匆去了。
“夫人不必惊慌,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我且去前院看一看情形如何。”和珅望向冯霁雯,沉稳的神情与语气,满含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如此关头,冯霁雯也断不会不分轻重地再同他继续置气,闻言正色点头道:“爷先过去,待我更衣收拾一番,再去前院找爷。”
和珅本不打算让她一道去,但见她神色,心知若是拦着她只怕更要使她无法安心,便又道:“夫人可晚些时候再过去也不迟。”
是不愿让她瞧见什么令人不舒服的血腥场面。
从方才小仙的反应来看,足见伤势不轻。
冯霁雯一怔之后,遂点了头。
和珅这厢刚离开,后脚秦嫫与小醒便神色匆匆地来到了內间伺候冯霁雯更衣梳发。
今夜本是轮到小仙守夜,小醒跟着秦嫫早早便歇下了,是方才自小羽那里得知了情况,临时才起的身。
二人手脚麻利,不过半刻钟的功夫便将冯霁雯上下收拾妥当。
而冯霁雯心中想着和珅方才的交待,又不得不坐在梳妆台前继续等着。
秦嫫见她似有些心急的模样,便让小醒先去了前院探一探情形如何。
“太太不必担心,前院里有大爷在呢,断不会出什么差池。”秦嫫在一旁安抚道:“再者,那位钱举人又不是在咱们家受的伤,真有个什么万一,也断然赖不到咱们头上来的。”
这话多少说的有些冷漠……但却胜在足够客观。
冯霁雯却摇头:“您说的我自也明白,可我并非是在担心这个。”
“我只是在想怎会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方才听小仙所言,似乎那位钱举人伤势颇重,可见此事十有八九是因他而起。”冯霁雯面露思忖地说道,“如今他被皇上亲允要详查的案子还在咱们爷手里头攥着,眼下案情尚未办出个眉目来,他却出了这样的差池……加之其今日才刚去理藩院大闹了一场,还伤着了爷,故而我担心此事倘若传了出去,会对爷有影响。”
秦嫫闻言微有些讶异地细看了她几眼。
“太太这是在担心旁人会将此事之责归咎到大爷头上来?”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当中的冯霁雯没应声。
秦嫫却忍不住笑叹了一口气。
冯霁雯这才转过头,疑惑问:“秦嫫笑什么?”
秦嫫似笑非笑地说道:“奴婢是觉着太太如今想起事情来,思虑越发周全了……倒像是日渐受了大爷熏陶一般。”
冯霁雯闻言一怔。
“有吗?”
她还真没意识到。
秦嫫点头。
冯霁雯不禁哑然失笑。
若果真如此的话,她这究竟是近朱者赤,还是近墨者黑了?
秦嫫望着她,眼底载着欣慰。
她方才之所以笑,实则是因为觉得太太与往前不一样了。
旁的地方倒还不明显,只唯独在对待同大爷有关的事情上,变得尤为上心,还开始不自觉地替大爷琢磨起隐患来了。
这对于成日为了小夫妻俩的感情能够进一步发展而呕心沥血的秦嫫来说,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现象。
但她未有直言提醒。
眼下才刚有萌芽的状态,若被她这么冷不丁地一番提醒,只怕会适得其反,再把这好不容易冒出来的苗头给不慎掐断了,那她的罪过可就大发了。
全然不知秦嫫心中所想的冯霁雯仍在自顾自地思考着正事。
望着梳妆台上铜镜中自己的倒影,她脑海里忽然闪过和珅那张总是笑吟吟的面孔。
结合他之前对待此案的态度来看,此刻她竟陡然产生了一个极大胆的猜想……
钱应明今晚受伤之事,会不会……真的同他有关?
这个她并不敢贸然下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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