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树人思索片刻，开口问道：“沃特森，以你的验尸手段，对死亡时间的测定大概会有多久的误差？”
“一刻钟之内。”沃特森的语气很笃定，随后又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是通过胃内容物判断死亡时间的，比起当下普遍用的尸僵尸斑要准确得多。”
“我知道了。”胡树人点了点头，对沃特森的话深信不疑。
现在沃特森已经证实了他的部分猜测，但胡树人并不满足于此，直觉告诉他，程秋生的尸体还隐藏着更多的信息，于是又追问道：“沃特森，还有什么你觉得奇怪的地方吗？”
“当然有，我的朋友，你很敏锐。”沃特森怪笑一声，继续说道，“死者程秋生的左侧太阳穴遭受重击，因为皮肤已经撕裂，我无法做出进一步的判断。但经过解剖，我发现死者的蝶骨一带有多处裂痕，我用巡捕房提供的凶器——也就是现场发现的那块大石头，与伤口进行了对比，发现蝶骨的伤痕并非一次撞击造成，反而更像是反复多次猛烈撞击后造成的。这一点，通过死者下颌角附近的一处挫伤也能得到证实——石头上那两处染血的尖锐相距大约2英寸，但从死者太阳穴伤口中心点到下颌角伤口的距离却至少有5英寸，两者对不上。另外我还发现，死者的双侧掌心有擦伤，左脚踝轻微脱臼，但这些伤痕都不是生前造成的。”
“除了这几处，你还在死者身上的其他部位发现挫伤了吗？”胡树人问道。
“没有，这也是我觉得最奇怪的地方。按照巡捕房的说法，死者当时是站立的姿势，被绳索缠住脚踝跌倒后死亡。可是，那么大的力量，左脚踝怎么可能只是轻微脱臼？以我在医学院学到的知识，人在跌倒时都会下意识地用手撑地，比如另一位死者付月明，伊的双臂就骨折了。”
胡树人沉吟起来，脸上的笑意渐渐加深。过了许久，他开口对沃特森说：“非常感谢，我的朋友，你帮了大忙！”
“这没什么，易如反掌的事情。”话是这么说，但沃特森的语气却很是愉快，他怪笑几声，又对胡树人道，“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说罢。”胡树人道。
“我去停尸间的时候，发现巡捕房送来的尸体不是两具，而是三具。我寻思着，不如一并检验了……结果发现，那第三具尸体非常的……有趣。”说到这里，沃特森忽然话锋一转，“胡，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胡树人推敲了一会儿，对沃特森道：“若我所料不错，那具尸体身上至少有两种伤口，一种是生前伤，一种是死后伤。而且，这两种伤口的切割角度和深度都不同，很有可能是在不同姿势下造成的。沃特森，我猜的可对？”
电话那边安静片刻，蓦地响起一阵歇斯底里的惊叫声：“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见过那具尸体吗？还是说，你已经拿到尸检报告了？”
“不不不，我的朋友，你先别激动。”胡树人笑了笑，安抚沃特森道，“我从未见过那具尸体，也从未看过相关的尸检报告。但那具尸体的案件，却是由我负责的，而方才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
“……你是个怪物。”
沃特森沉默许久，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接着深吸一口气，又对胡树人说：“嗯，既然这个案子也是你负责的，那我就告诉你吧……这位死者名叫祝大宝，致命伤是身体右侧肋下的刀伤，伤口共有四处，比较密集。伤口宽约1.3英寸，深约3英寸，凶器极其锋利，可能是匕首之类的利器。除了这四处致命伤，我还在死者胸前发现了几处切割伤，伤口由胸部延伸到腹部，共六条，互相交叉，这些伤口虽然看起来很深，但并不致命。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些伤口，基本可以确定是由同一种凶器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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