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手牵着一个身穿皮草的女人。
那女人和她一样,也是下衣失踪的穿法,笔直的细腿裹在stuartweitzman的过膝长靴里。
他们形色匆忙,并未注意到她。
但她认出了跟在这两人身后的人。
小柴并不意外在这见到那见萌,但眼下的情况不容许她上前打招呼,于是只好远远地朝她点头致意,紧忙追了上去。
前头两人已经到了车门打开的车边,男人手挡在车框下,让身穿皮草的女人先坐进去。
小柴毕恭毕敬地扶住车门,男人解开西装纽扣,随即也矮身坐了进去。
小柴关上车门,然后上了副驾,黑色宾利一刻不停地驶离酒店门口。
“豆豆,怎么站在这儿发呆啊?”迟到的闺蜜拍了她一下。
豆豆摇摇头,“碰到个熟人。”
这是她继泳池那日,第二回见到李晓澄。
这第二面,让她解开了一些疑惑。
李晓澄的眼里不会有郝亚宁。
在豆豆回到娘家住下的第二天,北池子大街派人送了一封手写信给她。
没有繁文缛节的寒暄问好,纸上只有一幅娟秀的字:
我也曾深爱过一个人,现在不爱了,才明白一件事,有时过于浓烈的感情只是一种脑内修正,并非事实。
“爱一个人”这件事,基本要素就是将“被爱”的这个人在幻想中进行美化加工,而一旦发现对方的举止和言行偏离了自己的想象,便会以为遭受了沉重的背叛。
仔细想想,其实他并未要求你做那么多,他只是贪图你身上的舒适感而已。
所以,不要再疯狂思考如何获得可歌可泣的爱情了,心疼心疼自己的不容易。
豆豆,我希望你不要像我。
愿星光永远照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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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一副自以为很了解她的口吻。
嘁,一副“我是过来人”的姿态。
全篇没有半个字眼涉及道歉,更没有点名批评谁。
豆豆一度将这封信丢入化妆台边的垃圾桶,但喝了一顿大酒回来,又醉眼迷蒙地趴在垃圾桶边将它翻了出来,抻平,压在最厚的那本杂志下面。
这段日子,她的耳边有许许多多的声音。
老一辈人的惯常骂着“就你胡闹”“亚宁凭什么受你这份气”,平辈的小心翼翼地劝“先冷他一阵子”“想清楚了再说”,不懂事地只关心“豆豆姐,往上说郝亚宁有小三是真事儿吗”?
独独一个李晓澄,不关心郝亚宁,不关心那个死去的孩子,只关心这个叫那见萌的女人今后该怎么办。
听人说她肺积水住院了,二哥因此将她骂了一顿。
保姆护在她身前替她说话:“她不过是住院几天,我们豆豆可是没了孩子,再大的仇,也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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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在她眼前晃了晃,取笑道:“我和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啊?”
豆豆别过头,浅尝一口榛子味的咖啡,问得突然:“你和你老公最近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照过呗。”
你瞧,明明日子甜蜜美满,在她面前却遮遮掩掩,生怕幸福的光芒将她刺伤。
拜托,她没那么脆弱好吗?
豆豆哼笑着翻了个白眼,没有点破。
她转而看向自己新做的指甲,闪烁的大亮片已经第三次刮了她的毛衣裙。
好像她的婚姻。
绚烂、焦点,但伤到的却是保暖的根本。
有时她也反思,如果听了家里的话,嫁给京城里随便哪个公子哥,会不会轻松一点?
自由恋爱,是个很好的托词,一旦有了这个大前提,仿佛就一定能善始善终一样。事实上,鬼知道十年后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两个人会不会为了房子的产权大动干戈?
自由两个字,是对小女孩的甜美哄骗。
而时间却是公平的。
不管现在的他们如何肌肤爆满,但谁也逃脱不了岁月的审判,在疲于奔命的日常中,沦为神昏目垂的男人,和脸黄肌瘦的女人,看彼此不顺眼,视对方为眼中钉。
可即便终究会有这么一天,认命还是选择结婚。
这就好比一场豪赌。
什么自由恋爱,什么门当户对,拿一手好牌的人只是赢面稍大一点,但谁又能断定,拿一手好牌的人就不会输个精光呢?
思来想去,豆豆忽然明白李晓澄是对的。
人啊,首先得学会怎么心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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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速路上的车祸只在社会新闻中短暂报道了一分四十秒,李晓澄看着那侧翻的大巴车,和车头撞上护栏的私家车,捂着嘴巴砸下眼泪来。
“晓澄,不会有事的。”
车里,裴庆承的声音硬得斩钉截铁。
“你能……保证吗?”
她望着他,声音发抖,她的恐惧是那么明显。
裴庆承握紧她的左手,温热的掌心贴在她脸上,“我向你保证,他不会有事的。”
他还没和阎王爷抢过人,阎王要是敢,大可以试一试。
李晓澄伏在她胸口,呜呜哭了起来。
“你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我师兄,是个好人啊……他在片场捡了一只小猫说要送给我,一直抽不出时间给我,好不容易年节停工了,出了这样的事……”
“你说,那只小猫……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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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她得到了来自大元的准信。
比起大巴侧翻现场血肉模糊的惨状,陈小雷须尾俱全,只是腕骨、肋骨、腿骨多出重伤,保守治疗期大概会有半年左右。
“那猫呢?”
“很抱歉,晓澄。那只小猫当场死亡。”
大元遗憾地在电话里说。
李晓澄简短地呆滞了三秒,然后才扶着光滑的边柜走到沙发前坐下。
伤感又庆幸地压惊呢喃:“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死亡带来的威胁,犹如山谷间移动的云层阴翳般袭来,这份恐惧太过沉重,足以使作为剧作家的李晓澄一时之间失去语言的组织能力,只能像个傻瓜一样不停重复“没事就好”。
裴庆承上前没收她的手机,或许脑海中还留有她身披嫁纱时的华美残影,泪痕顺延这她洁净的脸颊划过的样子,让他很想拥她入怀,私藏起来。
就像他保险箱里的肉桂卷、山羊奶酪慕斯、迷迭香佛卡夏,或者五颜六色的cupcake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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