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折磨着北江三郡,徐正宁起先好早出晚归,渐渐地几日才回来一次,回来时也不敢太接近她,说是怕忍不住对她做些什么伤害孩子,其实她明白,他是怕身上不干净传染给她。她哭着闹着不让他出去,可是他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度娘,北江三郡百姓都是我的亲人,我怎能不管?”
度娘没有办法阻拦他,只能为他准备一些预防的药和蒙面布。然而,他被传染的消息还是传入了她的耳中。
他的副将都不让她见他,最后她只能以死相逼,他才露了面。
“度娘,你怎么这样傻?”徐正宁扶着柱子,显得那样虚弱,度娘从未见过这样的徐正宁,泪水经不住成河,“朗……”不顾一切扑向他,这一幕直让那些大口喝酒壮汉心酸。
“度娘……”徐正宁躺在床上,握住度娘的手舍不得放开。度娘抚摸着他的脸。这堪比女子俊美的脸,在病痛的折憔悴瞧了多少?
“怎么这样爱哭?”徐正宁捧着她的脸,为她拭泪,却怎么也拭不干。这张精致无双的脸在他手心那么易碎,那么令他心疼。
“度娘,别哭。”他朝她挤眉弄眼地笑。
“呜呜,我不哭……只要你好起来,我就不哭……”努力收回泪水,度娘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移到自己圆滚的腹部,“看看我们的女儿,你一定要好起来……”
“我知道,我答应你!”徐正宁在度娘腹部抚摸,脸上带着无比温柔的笑,似乎真的看到了女儿的模样,“她多么像你!像你一样美丽动人,像你一样调皮可爱,像你一样温柔,像你一样热情……”
在他的眼里,她是多么完美!
度娘的泪水又下来了:“朗,我爱你!我爱你……”
徐正宁将度娘搂在怀中,深吸了口气,沉沉说道:“我也爱你,度娘!你是我徐正宁唯一的妻,这一生我只喜欢你,你是我的度娘……”一字一字发自心底,出自牙缝,是他一世的诺言!
朝廷派来的御医终于找到克制瘟疫的办法,北江三郡的瘟疫渐渐消失,徐正宁也渐渐恢复如初,而度娘却早产了。
度娘痛了三天三夜,徐正宁跟着她了三天三夜,最后一个瘦小的女婴终于在血泊中诞生。
看到女婴的那一刻,徐正宁的眼泪轻易流下。
这是他的女儿,度娘拼命保下的女儿,他给她取名叫惜月。
秋安国,倪方若婳得了思乡之病,俞白羽请求驻守北江,终得秋安王许可。
出发往驻地这日,萧青前来送行,依旧是一阙琴曲,依旧是民间情歌。方若婳一脸怅然,唤小莲抱出焦尾琴,抚了一曲《高山流水》。俞白羽在一旁听着,脸上带笑,鹰眸幽深难测。萧青走过来,与俞白彬把盏,趁机在俞白羽耳边说:“好好待她,否则……”
临行之前,梅三娘又请她到桃花树下,看花瓣在风中飘落,一片红粉纷纷。
几棵晚桃,原本花开得迟,却落得这样快!
“若婳,你真的不听我劝吗?”梅三娘消瘦了许多,对着方若婳独自把酒,唇角细微勾起,目光中含着淡淡的笑。
若婳今日穿了件浅紫色的罗衫,桃花纷落间更显风姿卓绝。梅三娘看了她一会儿,笑容里渐渐显出几许失落的神色,“你去吧,我会在桃花树下等你,希望来年的春天,你我还能共饮而醉。”
方若婳抿着唇,始终不发一言,临走的时候也没有多看梅三娘一眼。
隔着纷落的粉色,梅三娘目送她离去,脸上已无一丝笑意。
因为那一晚,若婳不但不再信她,反而恨极了她,该如何是好?
该如何是好……
梅三娘仰脖子灌了一杯酒,视线里已无那个浅紫色的婀娜背影。
因为是随驾而行,方若婳根本没想到会这么快遇上度娘。
半年不见,度娘长胖了许多,脸上少了几分调皮,添了几分妩媚,方若婳很愿意看到这样的度娘。
俞白羽懂他的意思,哈哈大笑:“乐师多虑了!方若婳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当然会照顾好她。”说着有意无意地瞥向方若婳。
方若婳低下了头,心中波浪翻滚,竟是复杂的情绪。这半年来,萧青常常来别院陪她,虽然他们只弹琴对弈,或者赏画聊天,但是他的心思,她岂能不明白?本以为俞白羽会在意,去没想到俞白羽念他们是故交,又害怕她会孤独,反而乐见他们来往。
胡炔被春柳缠了一夜,第二天散朝回府,便听说方若婳病了。
他交代女管家请大夫,大夫诊断的结果,让他又喜又惊。当下便想去梨花院探望,可是他还是沉住了气。直至晚间才见到了方若婳。
“大人……”扑在他怀里,方若婳哭得格外伤心。
“怎么了?”胡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放柔了声音问:“很不舒服吗?”
方若婳哭着摇摇头,眼泪全都擦在他的袍领上。
方若婳怔怔地看着梅三娘,梅三娘喝酒的样子,颇为陶醉,颇似胡炔得意时地模样。眼见桃花下梅三娘的风姿,又想起春柳下的胡炔,方若婳心里竟烦乱起来。很多问题是她想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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