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珍七点钟不到就来到了汤正源家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汤正源才从苏庭长那儿回来。她急不可耐地询问,苏庭长是什么态度。
汤正源阴沉着脸,没有马上回答。他脱下黑呢子大衣,挂到衣架上,然后坐到沙发上,答非所问地告诉白素珍:“我们孝天人,不可能把王厚义一家人赶出家门,让他们在露天里过日子。”
“这是什么狗屁理论!”白素珍非常生气,忍不住冒出一句脏话。
汤正源也不计较。他从茶几上的香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掏出打火机点燃,一边抽,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法律既要维护公平正义,同时也要维护社会稳定。”
他劝白素珍大度一点儿,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老是纠缠于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纠缠于现实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人不能老是活在过去的阴影里,要向前看。不要死抠书本上的条条框框,要理论联系实际。莫总是沉溺于美好的幻想当中,没事找事地给法院添麻烦。否则,只能是自讨苦吃。
白素珍觉得汤正源说这些话,简直不象一个法律工作者,浪费了一个律师指标。
她反问道:“我生活条件好就能容许王厚义犯罪么?就该放弃本应属于我的正当权益么?这是你的观点,还是苏庭长的意思?”
汤正源直言不讳地说:“苏庭长觉得,你就像个三岁的小孩,幼稚、无知、愚蠢、可笑。特别是你说在王李村,抱着你养母的遗像进门,还在遗像两旁写什么宪法显灵、善恶应报。这简直不像正常人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个精神病人!”
白素珍感觉自己受了极大的侮辱,粗鲁地把苏庭长臭骂了一通。
汤正源没心没肺地笑了,开始陈述法院审理案子的内幕。
白素珍原本希望汤正源对她打官司提供支持和帮助,没想到这个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泼冷水。她失望极了,内心里不赞成汤正源的观点,也不认同汤正源讲的那些狗屁理论。求人不如求己。她下定决心要把这场官司打下去,完全凭自己的力量,去争取最后的胜利。
第二天,白素珍关在国光旅社的房间里,写了一上午的起诉状。她严格按照苏庭长提出的要求,刑事民事分开写,起草了两份状子:一份状告王厚义虐待老人致死,一份状告王厚义侵占公民房产。
草稿完成后,又遇到了难肠事。因为她的字写得太差了,稻草把子一般。这样交到法院去,别人肯定不会受理。之前的起诉书,都是她打草稿,丈夫老马帮忙抄写的。老马写的是正楷字,一丝不苟,如同临摹字帖一般。现在老马离得那么远,她不可能跑回保定去找老马,也不可能让老马赶到湖北来。怎么办呢?找打字社打印出来?那得花不少钱,而且要耗费好长时间。白素珍既不愿意花钱,也怕耽搁的时间太久。她想找个人帮助抄一遍。找谁呢?孝天城的朋友中,哪个的字写得好一些呢?她肯定不愿意去找汤正源。想起这个人,她就生气。什么干弟弟?什么狗屁律师?纯粹是一个披着法律外衣的混混儿!
除了汤正源,还有谁能帮得上忙呢?
如同昨天考虑到哪儿住宿一样,她又把所有在孝天城的朋友盘点了一遍。电影院放映员小夏,汽车站售票员小陈,餐馆服务员小沈……但这几个朋友写的字,似乎都不怎么好,有的连她的字都不如,根本就拿不上桌面。
比较来比较去,她觉得最佳方案还是去牌坊中学,让她儿子加根帮忙抄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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