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珍又开始讲述她养母死亡之后发生的故事,讲述她告状的曲折过程和艰辛。
郭警官耐心地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地发了一会儿呆,愤愤不平地说:“本来蛮简单的事情,怎么弄得这么复杂?刑事案件的报案、控告和举报,法院、检察院和公安机关都可以受理。就算不属于他们管辖,也可以受理后,再移送给该管的部门呀。”
郭警官说,控告信他收下了,但具体经办不一定是孝天市公安局,他们很有可能会移交给下面的杨岗派出所。王李村属杨岗派出所管辖,当地公安机关立案侦查更方便一些。
“你们什么时候移交给杨岗派出所呢?”白素珍惶惶不安地问。
“应该很快。”郭警官回答,接着又补充道,“如果你想更快些,可以直接到杨岗派出所去报案。”
白素珍想到法院那边的房产纠纷案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庭,不如自己直接去杨岗派出所,全力以赴催办这起案子。于是回答说:“那我就去杨岗派出所报案吧!”
告别郭警官,白素珍回到了孝天地区实验中学。
她向艳红夫妇讲述了官司进展情况。一边说,一边清理自己的衣物。吃过午饭,她就拎上大帆布提包,到孝天汽车客运站搭班车。历经长途汽车一个半小时的颠簸,总算到达了杨岗街上。
她顾不上寻找落脚的地方,直接前往杨岗派出所。
运气还不错。在杨岗派出所,她见到了曾经为她养母“开棺验尸”的杨所长。
杨所长接过她的控告信。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然后公事公办地承诺:“我们公安机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如果你所写的情况属实,我们一定会将王厚义绳之以法。”
白素珍追问,什么时候开始侦查,大概需要多长时间结案。
“这个就不好说了。”杨所长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靠在沙发转椅上,打起了官腔,“这要视案件的复杂程度而定。我们办案有时很快,三五天,甚至当天就能破案;有时很慢,一年两年的有,十年八年的有,当然,也有一些几十年都没有破的积案。你这个案子,人已经死亡是事实,而且确实喝了农药。你说死者是被虐待致死,这就需要证据。收集证据需要时间,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眼下春节刚过,农村抹牌赌博成风,维护社会治安的任务很重。一时半会儿,我们恐怕抽不出人手办理你这个案子。当然,你也可以协助我们调查取证。只要收集到的证据确凿充分,我们同样可以惩治犯罪嫌疑人。”
白素珍说,她愿意协助杨岗派出所调查取证。
杨所长认为这样最好。
就这样,白素珍在杨岗街上找了家旅社住下。以“业余警察”的名义,开始了她的调查取证工作。她的工作目的地,当然是王李村。
杨岗街上距王李村有八里路,可以坐长途汽车,但每天的班次很少,而且得花钱。白素珍坚持步行往返。她每天一大早从杨岗街上出发,步行一个多小时,到达王李村。
重回自己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庄,可有家难回,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熟悉的老宅早已不见了踪影。亲爱的三弟和养母离开了人世,化作了泥土。而本应属于她所有的房屋,仍被王厚义和胡月娥霸占着。一想起这些,白素珍就满腹悲怆,义愤填膺,怒火中烧。
“等着吧,王厚义。我一定要把你送进监狱!我一定要争回养母的遗产,让你、胡月娥和你们的非婚生子女无处安身!”
有了这种坚定的信念,白素珍变得异乎寻常的镇静。她开始接触那些多年不见的父老乡亲,走进那些她曾经非常熟悉的家庭。王李村的有些人家,她正月初一初二已经去过了。但那时目的性不强,也不知道要告王厚义哪方面的“罪行”,所以都是泛泛而谈,聊天叙旧的时间比较多。这一次就不一样了,目的非常明确。她就是要了解王厚义和胡月娥是如何虐待老人的,在发现她养母喝药寻短见之后,又是如何假装抢救,遮人耳目,故意不作为,让她养母悲惨地死去的。
每次与别人谈话,白素珍都想方设法把话题往这方面引,让别人说出实情,形成“铁证”。听的时候,她总是拿出钢笔和笔记本,把别人说的话认真地记下来。乡亲们见她这样,就产生了顾虑,说话吞吞吐吐,故意遮遮掩掩,不愿意畅所欲言。
白素珍发现这个情况后,再去调查取证时,就不带笔记本和铅笔了。她装作非常随便的样子与别人聊天,结果听到的情况就有价值得多。把乡亲们的控诉牢牢记在脑子里,回到杨岗旅社之后,她就在房间里奋笔疾书,一点点地回忆和补充记录下来。
有些敏感的乡亲已经意识到白素珍准备与王厚义打官司。当然,有时是因为她情绪激动,流露出了要控告王厚义的想法和意图。别人就好心地劝她算了。他们说,孝天市虽说是孝文化之乡,但农村里后人虐待老人的事情,还是比较普遍,却很少有人为这事去打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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