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我可是他亲封的九天神女”,她倚着墙,摘下面具露出侧脸,惊艳绝绝,每次都是如此,她从不露脸,侧脸在发丝的遮掩下更显魅惑,“是不是我帮你在战场上赢了太多次,你就忘了我狐族最擅长的是媚术”。
“你!”他喜欢她,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遇到花酿的时候14岁,刚上战场,记忆里大旗顶端的剪影与箭矢隐有重合,晃了他的眼,他痴痴地忘记了躲开,再回神已被当时惊为天人的她抱在怀里。
她看他出神,只咯咯的笑着出了山洞,步履有些凌乱。
几天伤好了之后,他去了那座陛下为她修建的神宫,她每帮他一次他就会去谢她,这是第九次他踏进这里。
隔着薄纱,她虚弱的躺在榻上,不停的咳嗽,“你过来让我看看你”,这次她没带面具,又脸有疤,捂着自己的脸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过几天族长就接我回青丘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他愤怒,明明昨天还好好调笑的一个人就成了这样。
“我想念青丘的雪了……”。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去过一片雪山么?我是在那里遇见你的,面具是你送我的,说会回来找我,可我等了你好久,受了青丘结界跑出来,却被伤了脸,我就带着你送我的面具,可是你就是认不出我……”。
后来,他找不到他,他找了许久,都告诉他无人叫那个名字,就连那座神女宫都消失不见了,这样连他心里花酿存在的痕迹都好像也消失了。
他不知道,九尾九命,九次逆天。
这一年,冬至的第一天,落了雪。
未料他强行抢过画轴,冷冷地看了她几眼后,给了她一锭银子。她丢掉银子,“我不缺这个,你若是能给我一个理由,送你也无妨。”
男子转身欲走,她执意堵住他的去路,男子终是叹了口气,“流芳,别留在那种地方了。”
“好。”
他果真没有再回去,她陪着男子住在偏僻的房屋里,房屋里有许多字画,丹青描摹的只有一人的颦笑嗔痴。她奇道,“你就这样喜欢画我?”却在看到“赠爱妻”时楞住。
他走过来,轻轻取下她的面具。“有些话,我怕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回忆突然翻江倒海地涌来。
她是青丘最淘气的狐狸,最爱做的便是戴上面具让他画出她的面目。次次他都能分毫不差地画出她的音容笑貌。他想,若是没有那次灭族之灾,他与她就会永远这样生活下去。那次,人们为取灵狐皮,在灌灌鸟的带领下,几乎屠尽了青丘的灵狐,已登仙得道的狐狸早已逃去,而他与她,离成仙还差几百年。
于是他喂她服了自己的内丹,送她来到人间。
避过一劫后,他的时日已所剩无几。他最放不下的,还是她。
他在大限之前终于找到了他的她,看到她安全无虞,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很怕他的姑娘被人欺负。
他轻轻贴近她的耳朵,说,“好好照顾自己。”
那样熟悉的眉眼,在她眼前,顷刻成灰。
“傻瓜!”
再也没有一人能那样熟悉地画出她的面目,再也没有一人会在她淘气时摘下她的面具,然后说,流芳,我喜欢你
“狐狸,把你的皮毛给我吧。”墨袍者是东海的一条大蛟叫沧澜,白狐是等渡劫后掌握青丘大权的白诡涂。
那是是白狐的最后一个劫,白狐却是他的第一个劫。他们彼此相伴一千年。
白狐眯了眯眼,往他衣袖里钻。
他双目滞凝:“我说的是认真的。”他忽然甩开了白狐。
沧浪汹涌,此时的风萧瑟而苍凉。
白狐坐端正,它颤抖地问:“你舍得吗?”它双目泛红,也不知是因她原本双目赤红还是……
墨袍男子先是瞠目结舌,而后他揪着狐狸:“我要飞升!我需要你的皮毛,来增进我的修为,才问你要的。我并不是一个贪心之人……”
白狐狸没有告诉他自己将为青丘之主。
她用狐狸爪推了推他:“你想要吗?”连它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目光的炽热。
“你不爱我了吗?”他忽然一脸镇定,但他的手一直拽着大石头旁那几株不幸的杂草,因为它们几乎被沧澜拽死。
她感觉双目似乎被他——自己最爱的人所鞭笞着。那双眼好像溢出血,也不知是因它原本赤目还是……
她的心悸恸,远方的山在崩裂。
它今年十万八千岁。它曾历八荒战场,它的骨肤曾被刀枪银戟挑破,它的赤目曾被血洗涤,但它如今的狐狸心已沉入深海,被埋葬在千年的河底。
天涯上,沧浪边,天空澄清。一条血肉模糊的狐狸横尸在那里,它好像没有皮毛。不过须臾,这里就找不到人影了。
“大东边荒青丘,涂山氏之后。沧澜,这副尸身,你敢要吗?”这是狐狸和沧澜说的最后一句话。
青丘之东,太迎宫上,那雕刻在石壁上的狐狸眼睛突然变得赤红。伴随着“嘭!”一声巨响,雕像猛烈地搅动起来,碎石四溅。此刻,青丘之东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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