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把完脉被侍女领去开药。床边位置空了,便单膝跪在床边牵住她的手,软软的。听见她梦中呓语,一声一声唤我的名字,又急急喊着莫要走。心霎时便软了,双手握她手,收拢在手
-可愿借我唇上甜。
“程将军,今日的糕点多带了些许,小弟吃不完,你便拿些去吧。”
伸手接来她递的糕点,笑着谢过。闲聊几句罢她便告辞离去,看着她走出府门,朱红大门缓缓关上。低头将糕点拆封,甜腻的香味便绕在鼻尖不散。她身上也是有着香味的,常是药香,偶尔来府上送糕点时,便是这糕点香气,甜的却不腻。糕点吃进嘴里是将嘴里的苦冲散去,唇齿间留着甜味。可糕点吃完了,苦味又会重新聚回来。
-
那时内战期间外敌趁机进犯,父兄拼命将失守国土一一夺回,外敌却仍不死心。仗打到最后,却没有将领能做边塞守卫军的将军,去守住归之不易的国土。时至新皇刚上任,正是发愁之际,我前去请旨。
刚至边塞时无人服我,一无战绩二无资历,更何况还是女儿身。虽请了圣旨去接任将军,却只有少数几位将领愿听从调遣,全是看在我是程家女儿的份上才愿听从命令。
外敌仍频闯边界,并不投降。我率兵前去反击,大胜一场凯旋而归才算有了些威望,才算是服我,而不是看在父兄的份上勉强听从。
那日凯旋归来,虽是大胜,负伤却也难免。同几位将领聊过之后计策便避入帐中,随行军医皆是男儿,伤在肩至肋下,虽总说女儿如何不如男,却不好衣裳尽褪让看。想着不算严重自己敷些伤药就可以了,入帐后却发现帐内已有人。
-
“你是何人?”
几万兵马皆在,总不至于让一位女子闯入。想是朝廷调来的人,却未敢放松警惕,五指已握上腰侧短匕。哪想等她回过身来,心跳骤然一顿而后心如擂鼓,连匕首何时落地的都不知了。
“……是陛下亲指前来做将军的随行军医的。”
恍惚中她说了些什么没听清,独独听清了这最后一句。随后乖乖听她话,褪去半边衣裳将伤口露出,由她诊断上药包扎。
将衣服穿好才回神来问名字,由她口出三个字一经入耳便稳稳落在心底了。思付良久才敢问可曾婚配,答案是否才放了心。
-
后来战打完了,将敌国彻底赶出边塞确保不会动乱才启程回京复命。她也随行回京,回京自是好的,是可惜——不能日日相处了。
本以为回京后再无相见必要,自此便会少了联系,还在家中踌躇几日可要主动邀约相见。哪想几日刚过,她便日日登门来送糕点,次次样式不同都说是多带了。欢喜中又担心她不知自己心意,只不过以好友相待罢了。
曾经也笑话过各位小姐,何必对心上人扭扭捏捏,大方道开不就好了,好笑自己如今也沦落至不敢开口。只好日日趁她来送糕点,闲聊几句,又目送人走出大门也不敢过多逾言。
-
而后大局已定,国力强盛,外敌再次来侵。领旨前去边塞平定动乱,差人询问她会不会随行,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才松口气。至边塞,情形不同过去,此时国力强盛士兵情绪刚涨自是连战连胜。
几月后逼退敌军,不日将攻入对方国土。时至父亲战死忌日,夜深,与属下几人轻骑近敌营,孤身摸入主帐。昏黄烛光下只有一人立于床边,明明暗暗看不清神色。悄声近前,手中短匕已亮,眉心一皱觉得此行过于顺利。
犹疑间寒刃直逼脖颈,脚下步子连退。抬头见得他面容,确是此行要杀之人不错,抿唇一瞪。紧攥匕首几步上前绕后欲一击毙命,被阻,与他交手两招制造出了些声响,听见外边窸窣集合赶来响动。
招式狠厉起来,与他贴身对招,好让他长剑不得发挥。短匕几次擦过他脖颈,趁他不察抬脚踹去。轰隆响声已听得外面大呼集合并问将军安危,低眸看他,将短匕收回袖中。
脚步声已在帐外只差一步就可入帐来目睹眼前,跃出窗站在帐外,回看他疑惑又不敢置信的眼神,抬手将带毒短箭射出。
因着制造声响将注意力都引走了,一路只需躲避固定巡逻士兵便赶回集合,再趁夜色奔回营地。
-
回营后直奔她帐房,带着一身寒气掀帘进去,对上她诧异的目光气都来不及喘匀。父亲的死一直是心中一根刺,如今在父亲忌日亲手将人杀死,算是了却一直哽在心头的心结,而现在重新哽在心头的便是不曾道出的心意。
“姑娘。”
“我这一程行来苦的嘴里发涩,我想借你唇上蜜,甜一甜我的苦。
我心悦你。”
。
幼时在父亲膝头嬉闹,看着兄长练武时,我曾想去那塞北领略大漠风光,想看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但我从未想过有一日踏上边塞,竟是提着银枪,去接父亲的位置,去做边疆守卫军的将领,去做程家的女将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