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您找奴婢?”秦嬷嬷进屋,恭敬的立在一侧,垂着脸,声音严肃,语气沉稳。
“嬷嬷,坐。”柳姨娘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凳子。
这个时间,温小六已经学习结束,去了院子里玩耍,姨娘面前的桌上,摆着冬灵裁好的几片布片。
“谢姨娘恩典。”说完之后,挨着凳子边缘坐下。
“嬷嬷看看,这是今日三太太那边差了冬灵过去取来的,说是给三姑娘和四姑娘准备嫁妆用的。”将手中的布片递给秦嬷嬷。
“上好的杭绸,纵横细密,光泽透亮,颜色纯正,是好布料。”秦嬷嬷翻看两下,声音有些平板的说。
细听却能感觉到比平时要柔和一些。
“是啊,布料是好布料,只不过.....”摸着柔软的面料,柳姨娘温婉的脸上眉头微蹙,话语未尽。
秦嬷嬷了然,以三太太的为人,必然不愿意让庶出的四姑娘与自家嫡出的姑娘用同样规格的嫁妆。
只不过她是掌着三房的人,却是不好明面上做的太过,落人口舌。
但敲打两句冬灵,却还是可以的。
端看柳姨娘这边愿不愿意卖她个好,遵从她的意思去做。
只不过,四房这边,向来与三房来往不多。
且温家虽然大家还都住在一起,院子却很大,东南西北距离甚远。
平日除了去给老太太请安,基本上却是很难碰上的。
三太太的用意,柳姨娘不太理解,但又不好真的拂了三太太的面子。
就算不为自己,也总要为了女儿着想。
秦嬷嬷本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而老太太是京城侯府的千金。
老太太生三老爷的时候,有些伤了身子,侯府那边心疼老太太,派了秦嬷嬷过来帮老太太带孩子。
那会不过二十多岁的秦嬷嬷,来了这边,很快就成了老太太的心腹。
这其中用过些什么手段,旁人自然是不知晓。
只不过能在这样一个大家族,很快打入内部,赢得信任与威望,自然是不简单的。
柳姨娘本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救了秦嬷嬷儿子的命。
后来辗转,秦嬷嬷就成了她的嬷嬷。
“姨娘是什么意思?”秦嬷嬷正了神色问。
眼神直直的看向柳姨娘,像是要透过她的眼看进她的内心。
“按理,三姑娘嫡出,四姑娘庶出,这有些许差别是正常的,只不过三太太,平日里挂着个乐善好施,心慈仁德的名声,断不会做出这厚此薄彼的事情。”柳姨娘撑了下巴,眼神透过打开的窗户,望向院子里,正玩儿着她给做的鸡毛毽子的温小六,淡淡的说,嘴角微微带着嘲讽。
秦嬷嬷顺着她的视线看了出去。
脸上的神色微软。
“姨娘说的是,想要两全其美,却也不难。”
“哦?”柳姨娘转向秦嬷嬷。
“奴婢记着姨娘这里还有两匹前年老太太赏下来的香云纱?”
柳姨娘蹙眉沉思,她来了这么长时间,对这里各种奇奇怪怪面料的叫法还是有些记不住认不全。
“就是您说着颜色有些暗沉,不太喜欢,后来束之高阁的。”秦嬷嬷提醒。
“啊,那个啊!”柳姨娘轻呼一声,这才想起来香云纱是那一块面料。
“可是那两匹布颜色暗沉,并不适合用来做新婚的用品啊。”柳姨娘眉头轻蹙,望着秦嬷嬷有些许不解。
望着柳姨娘的神情,秦嬷嬷心下暗叹。
这样一张倾城容貌,却留不住丈夫的心,想起四老爷,心下又有些可怜起柳姨娘来。
自生完孩子之后,柳姨娘性格变得比以前有了许多不同。
她们不是没有看见,只不过乐见其成这种改变。
心有默契的认定是姨娘因为走了一回鬼门关之后想开了,所以没了以往对四老爷那样的痴心追逐。
只不过有些难以理解的是,这柳姨娘性子变了,却连有些基本常识都不清楚了。
她们也只当她是因为受了打击,许多事情记不起来了。
只是偶尔会觉得有些奇怪,但却没有多想。
“姨娘想想,新嫁娘到了夫家第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伺候丈夫?”
秦嬷嬷摇摇头,“这新嫁娘最重要的,不是伺候丈夫,而是伺候公婆。”
“这世家最讲究的是,温良恭俭让,孝顺公婆,敬重丈夫,友爱妯娌,这孝顺二字,却是排在前头的。”秦嬷嬷肃了神色说道。
“所以,三姑娘和四姑娘,除了要准备新嫁娘的一应婚服用品,还需要准备给长辈的见面礼。”
“三姑娘所嫁的宁远侯府,在京城虽然算不上数一数二的大侯府,但却也是排的上号的。”
“听说三姑娘的这位婆婆,也就是宁远侯府的掌家人,曾随着宁远侯爷出任南越巡抚,在那边三年,最喜欢的面料,就是这香云纱。”
“而香云纱制作工艺繁琐,产量不高,一匹布的价格堪比黄金,将这个制成成衣,交给三姑娘,送给侯府夫人却是最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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