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乱了?怎么一回事?”魁头闻言,长身而起,“你快说说!”
“小人在巡逻时,隐约听到,隔着河岸,有一名将领和杨信起了争执。”那斥候模仿着强硬口气,“另一将领道:‘困守此地是死,举大事亦是死,何不死得壮烈?即便失败,也能青史留名,好过死得默默无闻!’。杨信被责问,无言以对,似乎点头默认了。”
“举大事?”弥加微微蹙眉,“举大事是什么意思?”
素利面露沉吟,忽然问道:“那责问杨信的将领,是何种容貌?”
“没看清,”那斥候摇摇头,不确定道,“只隐约看着是骑着匹白马。”
“白马?”素利眼神一凛,失声道,“果然是他!”
“是谁?”弥加茫然。
“公孙瓒。”素利沉声道。
“是那个仅领着数十骑兵,就敢主动出击,击退我数百名鲜卑骑士的辽东属国长史?”魁头面色微变,也想起了这个名字。
“正是他。”素利点点头,“此人性格刚烈,且极端仇视我等,是个相当难缠的角色。”
“既然如此,”魁头凝神分析,“若依他的性格,‘举大事’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魁头、素利、阙机表情一僵,几乎同时想通了其中关窍。
“怎么了?”弥加勇武,却欠缺谋略,一脸疑惑问道。
“这厮,”素利咬牙切齿,恨声道,“这厮竟是要攻打弹汗山!”
听闻此言,弥加也是脸色大变。
弹汗山中,可不仅有鲜卑大王檀石槐!
它更是鲜卑人的龙兴之地,是鲜卑人的信仰所在,也是气运集聚之所。若是被汉军攻破,整个部族的气运都将下滑,甚至会走向衰落。
当年的匈奴就是如此。
匈奴人甚至哀叹: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魁头则考虑得更多。
他作为鲜卑大王可能的继承人,若放任汉军北上,而令檀石槐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到时候,东部、中部几位大人,甚至是和连,都可能借题发挥,令自己永绝继承者之位。
“立刻渡河!”魁头关心则乱,当即令道。
“会不会,只是汉军的诱敌之计?”素利却忽然唱起反调。
“可先派小股部队渡河,攻击汉军营帐。”魁头心思如电,沉声道,“若营帐中有埋伏,则可能是诱敌之计;但若营帐空无一人,则他们必是北上了……”
魁头环顾帐中几人,心生警惕。
若自己丧失王位继承权,对弥加、素利、阙机等人来说,可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甚至,自家的亲弟弟步度根,或许也存了些别的心思。
在这件事情上,这些人都不可信!
他暗暗警觉。
夜色下,鲜卑人砍树伐木,迅速渡河。
“大人,营帐中空无一人!”一名鲜卑骑士越过浮桥,冲入汉营后,很快回禀道,“看脚印和马蹄痕迹,似乎是北上了。”
“全军搭建浮桥,立刻北上。”魁头当即下令。
“等等,”素利又有异议,提醒道,“或许,这也是一种诱敌之计……趁着我等北上,汉军会再度南下,夜里渡河,又与我等隔河相望。”
“这绝不可能。”魁头摇摇头,笃定道,“若汉军还想南下,必会偷偷拆些栅栏离开。那些栅栏倒下就是浮桥,便于他们渡河。但是,他们却什么都没带……若在夜里临时造浮桥,一整夜也来不及全军通过。”
素利无言以对。
他也得承认,对方的分析,的确是有理有据。
魁头深深看了素利一眼,又道:“素利,你若不愿北上,你部可守在此处,我领其余人前去追击汉军。”
“我当然要北上。”素利毫不迟疑,当即道,“我只是想着,可留下一两千人,便于接应,也好照顾伤员。”
他可不傻。
素利心中清楚,汉军若北上,可是要攻弹汗山,杀檀石槐的!若魁头等人击溃了汉军,檀石槐又发现自己似有懈怠,那自己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鲜卑人立刻伐木造桥,当夜,一批批骑士向北而去。
……
接近天明时,鲜卑人已尽数北上,仅在浮桥旁留有两千来人。
这是为了防止汉军南返。
两千人看似不多,其实已经绰绰有余了。
浮桥狭窄,每一座浮桥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此时天尚未亮,除了少数几个尽忠职守的,其余人都昏昏欲睡。在他们看来,汉军是断然不会南下的。
一缕晨曦落下,洒落在他们的脸上。
这一缕晨曦十分清冷,无半点灼热,却是亮得惊人,璀璨耀目!这缕辉光,即便相较正午烈阳,怕也不遑多让。
“呃,哪来的光?”
一名鲜卑士卒抬头望去,已看到一道璀璨流光勾勒的人形轮廓,身后隐约浮荡着层层光圈,如同云端上坠落的神祗,难以逼视。
“敌~~”
那名鲜卑士卒还未来得及发声示警,就已被一箭射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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