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树—
“啊,对不起。”
不小心碍到了一旁紧急推过的病床。
“亲爱的!”
推过去的病床后面,一个妇人追着、喊着。
……医院,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啊。
从十年前起,医院这种地方就根本没变过。
来到这里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能够好好地出去的人,都算幸运的。
……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了。
好好想想,我现在到底能做些什么。
缴费!对,缴费。
我走到服务站,向护士询问。
“是要申请缴费是吗,请把缴费单给我。”
她理所当然地和我说。
“啊?额、”但是我没有。
“嗯?”她在等。
“额,没有。”我有点尴尬。
“病房号也可以。”她温和地说。
“我、我回去看一眼。”
勉强挤出一个抱歉的笑,我转头逃开了。
我在干什么呀……
身旁传来抽泣声,我一看,是刚刚那个妇人。
她坐在急诊室外,双手不止地抹着泪水。
“您还好吗?”鬼使神差地、我向她搭话了。
“你是……”她有些茫然,这也是当然。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只是想说声抱歉。刚刚挡到路了。”
“没事,孩子、嘶——没事。”
她的鼻音很重,把包死死抱在怀里,好像这样能给她安心的感觉一样。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想着不能就这样走开。
我不自觉地在她旁边坐下。
明明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和她聊着聊着,我不知为何感觉好受了一些。
过去就经常看到医院里,一些并不认识的家属、在一起嘘长问暖。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都是寻求慰藉罢了。
“这老家伙,总是瞒着我、干那些重活。”
她告诉我她的事情。
她家里条件不好,两个孩子要读书。
但他们两口子没有什么文化,只能干些体力赚钱。
今天她丈夫图工资高,去干了个罕见的难活。结果回来后累到突然倒下了。
她说着就停不下来,滔滔不绝、像是终于找到了倾泻口。
“家属在哪?”直到救护室里走出一个医生。
“!”阿姨连忙站起来。
“已经脱离危险了,接下来到普通病室观察就好。”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啊!”她高兴地抓着医生的手。
“没事,可以去付款了。”
随后,医生护士们离开了,阿姨的样子也缓和了下来。
“谢谢你、孩子。”最后,她向我谢到。
真是惭愧,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听她说话。
“孩子,你怎么在医院啊?”她问向我。
“我……”我语塞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我为什么会不知道?!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抹干了自己的眼泪,对我说:
“你这个年纪,肯定是陪爹妈来的吧。他们还好吗。”
她似乎有所误会,但是这也不重要了。
“…不太好,医生说是一种罕见病……”
我感觉到我说话时没什么气力,就像……害怕一样。
“唉,你这样的好孩子,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这位慈祥的阿姨,在为我感到惋惜。
明明她也才遭遇不幸,却把这关爱分享给我。
“……谢谢你阿姨。”
“没事孩子。”她拍了拍我的手臂、安慰我。
“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呀,不要像我一样,昨天还吵了一架。我差点、我差点以为……”
她说着,又抹了把脸。
“不要等再发生什么、才去后悔呀。”
她说完,就走了。
不要后悔吗……
明明是打算安慰她的,结果反倒被安慰了。
我到底在干什么呀?
我回到了病房门口,抬头看到了门牌。
《607》……
“……我喜欢大树。”我听到里面的声音。
是舍亭!她醒了!
我猛地就伸手,想开门进去。
可是途中,又停下了。
推开门?推开门后,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里面舍亭还在说。
“我明明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却没拒绝他?”
不、不,没有、没有啊舍亭……
我感觉胸口咚地被敲打,呼吸死死地卡着。
“……我不知道。我终究是个局外人,说不上什么有用的话。”
里面变得死寂了。
“吟——”我心里难过得、感到有些耳鸣,什么都听不见。
这种感觉…好恶心,周遭声音都变得嗡嗡响。
“——我去叫他回来。(咖啦——)”
等我回过神来,只听到这样的拖拉声。
是椅子声!苍夜要出来了!
我本能急忙跑开,想躲向楼梯的拐角——
“你想去哪?”苍夜一关上门,就朝我说道。
我停在原地,僵硬地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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