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明一剂抬手打断他，不耐烦地道：“南疆又不是第一次去，老夫会小心的。”
不等祈容说话，他又道：“你不是说回都察院有事吗，赶紧走吧，早点把惜微丫头从牢里放出来。
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哪受得了那种地方。”
祈容点点头，找来赵守成，交待他派人将这些姑娘送回家去，自己则赶回了都察院。
他前脚刚进都察院，后脚就下发搜查令，以雷霆之势，搜查了宝蝶斋，从书房底下的密室中搜出了还未用完的人面花。
凝香馆的事情发生后，赵九安心情极好，这两日一直让人在打听消息。
在他看来，凝香馆惹出这么大的事，即使是镇南侯府也兜不住这件事。
人死不死不知道，但这铺子是甭想开了。
虽然现在宝蝶斋情况不大好，但铺子还在，名声也还在，王爷那边也答应先挪五万两过来应急。
毕竟对王爷来说，宝蝶斋是一株摇钱树，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宝蝶斋倒闭。
没有了凝香馆搅局，以宝蝶斋的底蕴，很快就能缓过来，再次鼎立于京城之中，就像以前每一次的危机那般。
赵九宝信心满满，一边筹划着接下来的种种安排，一边紧盯着凝香馆。
凝香馆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就算后面的人能被救回来，也涉及到了好几条人命。
祈容权柄虽重，却也不至于在京城一手遮天，比他权势更大的人多的是。
所以他最多只能保住颜惜微不死，这凝香馆却是万万开不下去的。
他都想好了，到时候把凝香馆买下来，做为宝蝶斋的分号。
就在赵九安将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的时候，一干衙差带着枷锁上门了。
被带走的时候，他还是一脸呆滞。
想必是不明白吃瓜怎么吃到自己身上了。
而另一边，凝香馆的几名管事与伙计，也被铁链锁回了衙门。
祈容当即升堂，这场审讯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
一群百姓围在都察院门口，好奇地张望着森严肃穆的衙门。
这些人里，一些是受害人家属，还有一些是喜欢凑热闹的好事者。
一开始的时候，衙差还会上前驱散，但往往驱散不久又围了过来，几次后，衙差也懒得理会，任由他们围在那里，反正又听不到里面的审讯。
这场审讯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方才结束。
因为没有对外公布，所以除了相关涉案人员之外，就只有少数几名官员看完了整场审讯。
好不容易等到退堂，一众百姓纷纷找自己相熟的衙役打听，在这京城里生活得久了，拐弯抹角的总能找到点门路。
可令他们失望的是，一个个讳莫如深，一言片语都不肯透露，只告诉他们等官府出告示。
长生殿，东侧殿。
“吱呀！”
一名小太监轻手轻脚走了进来，朝闭目坐在椅中的祈容打了个千儿，习惯性地低了头恭声道：“陛下醒了，请世子过去。”
祈容缓缓睁开眼睛，“有劳了”
正殿内，弥漫着沉香独有的幽幽气息。
国师交待过，沉香可平心静气，可有助于参悟天地之道，所以即便是在这样六七月份的盛夏时节，长生殿内还是日日焚香，从不间断。
周帝依旧是那一身熟悉的道袍，自从他修道后，除了祭天、大军出征送行这样的重大场合外，他几乎不穿龙袍。
“臣叩见陛下，愿陛下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祈容在大殿中站定，躬身行礼，一如既往的恭敬。
“平身。”两鬓霜雪渐渐转乌的周帝笑呵呵的抬手，感慨道：“这样的话，朕每天能听到许多遍，可唯独你说的，朕最钟意听，你可知为何？”
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因为臣说得都是肺腑之言。”祈容低头回答。
“呵呵。”周帝笑而不语。
片刻，他目光一转，落在祈容捧在手中的卷宗上，那双不怒而威的眸子微微一动，“人面花的案子查清了？”
祈容垂声道：“托陛下鸿福，臣总算不负所托。”
“你听听他这话。”周帝指着祈容，朝一旁的黄忠笑道：“打从进来开始，句句不离恭维，这满朝文武，就属他最会拍朕马屁了，可偏偏朕就吃他这一套。”
“陛下鸿福齐天，庇佑万民。”黄忠捧着拂尘，笑着回答。
“连你也跟着他一道溜须拍马。”周帝笑斥了一句，道：“且去拿过来吧。”
“嗻。”
黄忠一甩拂尘，来到祈容面前，接过卷宗恭敬地递到周帝手中。
周帝一目十行的扫过卷宗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不过片刻，就已经看完最后一行。
他抬起头，淡淡道：“这么说来，罪魁祸首是赵九安？”
“赵九安只是摆在明面上的一枚棋子，真正下令的，应该是隐藏在幕后的淮阳王；可惜臣始终没有找到可以指证淮阳王的证据，赵九安等人犯也坚决不承认。”
祈容坦然言语，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周帝面容平静地道：“所以你来见朕，是打算就此结案？”
祈容沉默片刻，恭声道：“恕臣直言，若继续追查下去，或许能够找到些许线索，但想凭这些坐实淮阳王的罪名，太难了，反而会弄巧成拙，引来他的反扑，得不偿失，毕竟……”
他抬头看了周帝一眼，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彼此心里都清楚，在没有剪除赤焰军的情况下，那道遗诏带来的后果太严重，就连周帝也不敢轻举妄动。
半晌，周帝颔首，低沉的嗓音在殿中响起，“朕听说从宝蝶斋搜出来的银子，加上银号里的，统共不足万两？”
“是，宝蝶斋看似庞然大物，实际上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上回臣从赵九安那里要出来的，应该就是他仅余的底子。”
“这么大一间铺子，还不算各地的分店，却只得万两之数，呵呵……”
周帝轻笑着，眸底一片冰冷，不见丝毫笑意。
“恒越，你说说看，这么多银子都去了哪里？”
祈容沉吟片刻，垂眸道：“应该都在淮阳王手中，但他用在哪里，用来做什么，暂时还不清楚。”顿一顿，他又道：“臣会尽快查清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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