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睁开眼睛时,如同从虚空坠落地面,身躯骤然变得无比沉重,各处关节都传来剧痛,绵软得好像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困难。
血帝尊的那一记「赤月降临」,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硬吃的。
江言能够活着,并且勉强歪歪斜斜地站起来,说明了他已经超出一般人的行列。
他看到身前不远处的血帝尊,顾不得眉心刺痛,咬着牙关,抬手就是一记「空间伤痕」挥洒而出。
月白色光晕射出之后,他来不及看到结果,眼前就陷入一片黑暗,眉心如同被尖锥狠扎一般,刺痛难忍。
油尽灯枯,完完全全地丧失一切行动力了。不顾反噬的紊乱神念而强行出手的代价,就是连视觉也短暂失明,扶着身后的墙壁才没跌倒在地。
血帝尊如何了?
那一击应该打中了吧?
怎么没听见他倒地的声音?
难道直接就把他击飞出去了?
江言心中胡乱猜想着,冷不丁耳边传来一把低沉的嗓音,令他万念俱灰,暗呼我命休矣——
“如果我只是一个傀儡,被人驱使着走到这一步。那么,你又是什么?”血帝尊似乎就在咫尺距离处,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
好汉不吃眼前亏,江言刚要张口求饶,就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背后涌入体内,如同灵蛇一般,迅速游过四肢百骸,所过之处无不酸麻刺痛,皮肤肌肉情不自禁地打颤。
‘是分筋错骨的手法?他还要怎样折磨我?’
江言这时无比期待着圣城的众多强者之中能有一位恰好路过此地,拯救无辜善良的自己于酷烈水火之中。然而周围一片寂静,就连血帝尊在说过那一句话之中,也再没有了动静。
过得片刻,他恢复了一点视力,睁大眼睛看去,视线中一片模糊,只隐约瞧见青灰色的石墙和鹅卵石路,血帝尊好像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走了?他居然留下了我的性命?’
江言心中升起死里逃生的侥幸,但一想到体内残留的那股阴柔怪异的力量,又有些忐忑不安。
那老煞星莫非是在故意折磨我,他留在我体内的那条“灵蛇”或许会在几天之后爆发,届时会令我浑身奇痒难耐,如遭万蚁咬啮而死?
心里胡思乱想着,江言歇息了一会儿,慢慢挪步朝巷外走去。
“江言!江言——”小巷另一头传来苏芸清焦急的呼喊。
江言张口欲答,无奈喉中剧痛干涩,一张嘴就如烈火煎烤一般,实在没法出声。
“嗖”的衣袂破空声靠近,苏芸清的身影疾掠而至,看见江言之后收势不及,差点将他撞翻。幸好她及时伸臂把江言拦腰挟住,才避免了他沦为滚地葫芦的下场。
站定之后,苏芸清上下打量江言一眼,又警惕地环顾四周,问:“那家伙呢?是不是‘他’?他走了吗?”
江言点了两下头,又摇了摇头。苏芸清还是不放心,追问道:“你给他磕了多少个头?他答应放过你了?”
江言脸色一黑,懒得搭理她。
苏芸清又道:“他到底怎么说?你磕头的时候有没有把我那份也一起捎上?喂!说话呀,别装哑巴……”
当江言被苏芸清搀扶着,在后面跟来的几人眼前露面的时候,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过短短半盏茶的时间,江言已从一个潇洒翩翩的少侠,沦落为浑身血污、站立不稳的伤者,人们实在难以想象他刚才经历了什么。不过从林曦方才慌乱的表情和苏芸清的反应来看,那边必然是遭遇了一个极度可怕的高手,甚至可能是仙佛强者也说不定……
凌霄摸了摸花白的眉毛,轻咳一声,上前道:“要老夫帮忙吗?”
“不必了。”苏芸清替江言一口拒绝。她心知此时的江言无比虚弱,可能一个暗藏祸心的六阶武者就能要了他的命,怎可能让这来历不明的老头接近他。
她朝正看着江言发怔的林曦使了个眼色,道:“阿曦,我们回去吧。”
林曦“哦”了一声,走到苏芸清身旁。
苏芸清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暗暗忧心。她故作从容地扶着江言慢慢向前走,经过凌霄身旁时,她浑身肌肉都绷得极紧,时刻准备以一记龙皇拳迎接这老头的偷袭。幸好凌霄只是神色奇怪地打量了江言几眼,便自觉地让开了道路。
走出十多步外后,苏芸清暗松了一口气。她看着出凌霄并不好惹,倘若这老头刚才出手,凭自己这几斤几两,再加上林曦的剑侍阿梅恐怕都不够给他塞牙缝的。他能安分守己,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个……少侠啊!”凌霄突然开口,苏芸清的一颗心霎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她面上不动声色地问:“还有什么事?”
凌霄道:“你跟着这两位姑娘走了,那我们三个该怎么办?”
苏芸清冷冷地道:“从哪来的,就滚回哪去!”
“噢!”凌霄不再多问,捋着胡须,目送着江言的背影逐渐远去。
过了片刻,他身旁的谷玉堂忍不住问:“师父师弟,我们现在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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