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足足烧了一整夜。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百姓们还在稻田边不肯离开。
在夏菊的印象中上一次来西境已经是五年以前了，五年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了，不仅家里发生巨变，小姐也嫁人生子，就连这西境的民风都变了。
来之前自己就从小姐和姑爷口中得知这地方正在遭受蝗灾。
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
自己一路过来见到灾民无数，道路两边的庄稼更是没能幸免。
夏菊没有进城，
而是前往了燃烧田地的地方。
从大火燃起来后，空气中便是一股焦糊熟肉的味道，让赶路多天，省吃少用的夏菊不由的馋起来。
想想那燃烧着的东西，心里一阵反胃……
连干粮也不想吃了。
由于城外聚集了大部分人，夏菊没有选择连夜进城而是在城外空地上等到了天亮。
蝗虫肆掠，周围就没有可以歇脚的草垛，夏菊在一处石头旁边短暂靠了一夜……直到早晨才被脚下的瘙痒弄醒。
几只拇指大小的蝗虫爬到了自己腿上。
心中一惊，抽刀快速斩杀。
连忙站起来，四下看看还有没有飞过来的蝗虫。
恶心……
好在这个时候，那些虫子就像吃饱喝足的一样一排排躲在树枝上一动不动，这才让人放下心。
忍不住捂住嘴巴干呕几下。
夏菊自问是个很专业的杀手，即便躲在茅房那种地方刺杀敌人，自己也不会有一点犹豫。
但……
这些东西毕竟不是人！
哪能用人的标准去看？
一直天亮，夏菊才有机会看到昨夜燃烧了一整夜的大火。
原来把附近的田地都给烧光了，田边被烧死的蝗虫直接堆起来有一个人那么高。
边上还有人站着发呆，一脸忧愁！
夏菊走进……
“老人家，这些都是你们的田地么？”夏菊开口。
因为当着面罩外人看不出她的模样，但声音是女子，至少让人放松了警惕。
“是啊，官老爷让我们把这些田地都烧了，只有这样蝗虫才会死光！可惜了我的庄稼啊，才刚刚长出来。”
官府要百姓烧庄稼，哪有不听的。
只是不知道对不对！
但无论如何，眼看着自己亲手种下的庄稼被一把火烧光，心里都不好受。
长吁短叹……
只能看着被烧过的土地发呆。
“是官府让你们烧的？”
“是啊，听说朝廷来了一位治理蝗灾的钦差，当天就让我们把庄稼烧了，还说让我们晚上去找蝗子的幼虫烧掉，这样蝗灾才能尽快过去。”脸上不知是被熏黑还是晒黑的老者说道。
用火烧啊。
夏菊回想着来之前姑爷简单说过蝗灾的事情。
按照姑爷的说法，治理蝗灾根本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只能靠天……
靠后面的城市抢在蝗虫来临之前收割，或者祈祷天气有变。
这样的话，那些虫子没有吃的，渐渐饿死掉才会慢慢减缓，否则任何直接的办法都没有多少效果，所谓的赈灾更多是养民和维持治安。
夏菊自然更相信自家姑爷的智慧，
这个所谓的赈灾大臣，怕是胡乱作为！
“那城里百姓吃饭怎么办？”夏菊询问。
听到吃饭问题，老者更是叹息。
谁有多大的官或许跟他们没有关系，只有每天吃的饭才是真实的，这一把火下去只怕这一年都不会有什么收成了。
“还能怎么办，知府老爷说我们帮助赈灾就每天可以领粮食……富裕的人家一年半载不用担心，我们只能每天到指定地点领取粮食，若是没有，那只能到别的地方去了。”
上了年纪的人见识多，更有经验。
当下正是朝廷花大力气赈灾的时候，百姓可以直接领取粮食。
这种时候可以存下一部分留作后面用，如果到官府拿不出粮了，开始施粥了，那就要快速做出抉择。
到底是迁往别的地方生活，还是继续留在此处。
很多人自然不想离开！
可不离开吃饭都成问题，只能利用存下来的那点粮食当做盘缠举家上路。
“原来如此……”夏菊听完老者讲述后，稍微明白了当下的处境。
蝗灾原来已经到了这么严重了！
“小姑娘，我看你是个习武之人。趁着还有力气，你也赶紧走吧，若是再不走，之后就更难走了。”老者看向夏菊腰间的佩刀。
江湖儿女常见，大部分都是这种装扮。
“也不知道蝗灾什么时候过去，官老爷到底有什么办法。”
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转头看向天空……
“老天爷！！”
夏菊没有继续追问，默默离开，准备进城。
因为大火烧了一夜，周围的蝗虫大部分被烧死了，空气中还是那股肉糊的香味。
一些饿得不行的人不断从土堆里刨出烧焦的蝗虫丢入嘴中……
看得人皱眉。
但对于一个快饿死的人来说，哪还顾得上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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