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破破烂烂的阁楼太有迷惑性,又或许是因为张同尘不余遗力的保护,中京城内燃起的战火一直没有波及到阁楼之内的陈枫二人。
自从进入顶层的阁楼,二人便再也没有下去过,张同尘准备的房间用了一个晚上便被灰尘所占据。
二人以内气封闭自身气机,将生理需求降到最低,只需要吃几颗特定的药丸充饥即可。
这对于陈枫二人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不管是制作药丸还是闭关,对他们来说早已习惯了。
张同尘来过几次,可见到二人从一开始便没有挪动过身子,为了研药连气机都封闭了,催促的话便堵在喉头说不出来。
而阁楼之上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二人如同两尊石像一般死气沉沉,破旧的竹简展开又被合上,枯黄的纸张不断翻飞,唯独不见二人有任何交流。
沉重的低气压不但没有丝毫的缓和,反而还更严重了,光是站在一旁就感觉到窒息感铺面而来,让张同尘一刻也不想多留。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半个月,陈枫和白苏二人除了刚见面时打了声招呼外,便再也没有说过话。
白苏机械地翻着医书,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医术有了突飞猛进的成长,可是却没有丝毫的欣喜。
她一开始并不喜欢学医,相比起学医,她更喜欢玩。
枯燥乏味的医术,五花八门的药材名字,光是看到她都会觉得犯困。
她不清楚为什么她的阿爷为什么这么喜欢,也不明白为什么陈枫这么热衷学习医术。
可是在一次和陈枫一起玩的时候,她看到陈枫用几株草药,几根木棍便救下了一个摔断腿的猎户时。
当她看到陈枫救人认真的样子,她的眼睛里亮起了从未有过的光芒。
医术似乎很有意思……这便是一切的开始。
然而现在他们虽然坐在一个小小的阁楼之中,翻动书页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
二人之间不过数米,这这数米的距离在她眼里却远过了东海关和西北关。
至少那时他们之间没有这么一座高墙。
一座看似不堪一击,可却让她无从下手的墙。
是她做了什么吗?为什么一觉起来就变成了这样?白苏的手又一次摸向了脸颊。
在昏迷之前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是错觉还是身份已经暴露了?
还是说就是因为她身份的暴露才导致了这样的情况?
可她醒来时检查过面具,并没有被揭开过的迹象,应该不是这个的问题。
现在的她是“苏墨”,如果恢复“白苏”的身份,会不会让两人的关系恢复以往。
哪怕只是变成普通的陌生人也好……
然而她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掀开面具,面具的一处小角被指尖挑起,却又被很快抚平。
如果是她做的事情让陈枫变成了这样,那会不会在她揭示身份之后,便让陈枫再次生出被欺骗的感觉。
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是雪上加霜的愤怒,她不敢去赌。
而且就算她掀开面具,陈枫又能将她认出来吗?两人沉寂了快十年的感情在陈枫这里又还剩多少。
十年已经足够埋葬太多,感情最为珍贵,也最一文不值。
原本只是遮羞的面具,此时却成为了她进退两难的最大困扰。
当初她和宋风荷基本上都是在同一起跑线上,宋风荷借着祈月诗节前往天涯关抢跑直接跑完了半程,如今和云不惊你侬我侬。郎有情妾有意,羡煞旁人。
可她呢?不仅连身份都不敢暴露,如今和陈枫的关系还不如在东海关时。
至少那时候两人之间还有青梅竹马这层的关系在,而此时主动出击却被她搞得一团糟。
当年就是因为陈枫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孩子,完全没有把她当一个异性看待,这才愤而离开。
如今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可她好像又搞砸了。
“唔……”白苏一把推开医书,将额头放在桌面上。
宋风荷也不在,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
“累了吗?”
沙哑的声音在阁楼响起,半个月没有交流的白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对面,可是却被一重又一重的书简挡住了视线。
听错了吗?
半天没有动静,白苏再次低头磕在桌子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回想起刚来中京时的那一幕……
可在这时,哗啦啦的声音响起,书简高墙瞬间倒塌下来,巨大的震动让白苏瞬间抬起了头,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原本的高墙从中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陈枫推倒书墙的拳头还没有收回去,保持着前伸的动作。
对面的烛火似乎已经熄灭,朦脓的白光从窗口投入,照在白枫的身上,也照在了她的脸上。
光线的迅速变换让她看不清陈枫的表情,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陈枫退到一旁,将椅子放回了桌子下面,没有看着白苏,手里仿佛拿的不是椅子,而是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地雷一般,“要出去走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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