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就到了六月,婚姻法等各项新律陆续颁布。
如萧清音所料,这些律法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管是婚姻自由、女子科举入仕还是科举科目改革,都招致一些人的疯狂抵抗。
他们试图扞卫过去那个男主外女主内,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
但只是徒劳。
不管有多少人请愿,易水寒都不屑一顾。
敢煽动百姓闹事的,通通抓起来,该判刑判刑,该留案底留案底,该罢官罢官。
刑不上大夫这一套在他这不管用。
不管什么身份地位,犯了法就要受惩罚,没有人可以凌驾于律法之上。
铁腕整治之下,反对之声越来越弱。
抵触新律的人们不得不接受,那个以出身和性别划分权力地位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
新时代正乘着怪兽一样的火车滚滚而来。
任何试图拦截的人都会被撞得粉身碎骨。
左御史对此满怀欣喜。
他找了大半年都没能找到个满意女婿,眼看自己身体一日坏过一日,大概率来不及看闺女当新娘子了。
有新律的保护,闺女即便一时不慎嫁错郎,也能全身而退。
他走也走得安心许多。
为此他特地买了一本完整的婚姻法给闺女。
“妙妙啊,你好好读一读,把每一条都记下来,以后爹不在了,可就靠律法替你撑腰了。”
左妙妙瞪他。
“爹,您年纪轻轻的,不要老把‘不在了’这种话挂在嘴边,老天爷会当真的。”
左御史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爹也不瞒你了,爹半年前就得了很严重的肝病,最近整天冒汗,连觉都睡不着,估计很快就要离你而去了。”
左妙妙心神一震。
爹得了重病?
“这怎么可能!您别骗我了,我都没见您吃过药。”
“时日无多,还吃那些苦药做什么。”
左御史叹息。
“我这半年来万事随心,想吃什么就吃,想喝什么就喝,想去哪里就去,也没什么遗憾了。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的亲事罢了。”
“我不信!”
左妙妙紧绷着脸。
“您看过大夫了吗?”
“没有。”
“???”
左妙妙瞠目结舌。
“大夫都没看您就在这胡说八道?”
左御史摊开双手,掌心朝上,伸到她跟前。
“看到了吗?红晃晃的,这叫血红掌,是肝病病入膏肓的标志,当年你祖父祖母就是得肝病死的,死之前也是一双红掌,我不用看大夫都知道。”
一般人的掌心是淡淡的红色,他的是樱桃一般的深红。
左妙妙盯着他这双手,半响说不出话来。
许久后,她反问道:“血红掌就一定是肝病吗?”
左御史摇头:“搁别人身上不一定是,但在我这,肯定错不了。我是看着你祖父祖母过世的,对这个病症再清楚不过。”
“这只是你自己的判断!”
左妙妙大喊。
“我只信萧姐姐的诊断。”
说把她转身冲出去,让仆从备了马车,赶去永安侯府找萧清音。
萧清音正在府里陪小姑子和小叔子玩耍。
两个小家伙现在能爬会滚了,昭阳找公主在正院里放了一大张藤席,任他们在席上爬动。
萧清音闲着没事就过来逗他们玩儿。
“看看这是什么?”
她吹动手中拿着的风车。
两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霎时齐齐看过来。
萧清音往后退了几步,笑道:“谁先爬到我这边,这风车就给谁玩。”
云兮和南归还听不懂她说什么,但看到会动的风车都来了兴致,争先恐后地往她腿边爬。
云兮爆发力稍强一些,眨眼就爬到她跟前,抓着她的袖子,去够风车。
萧清音放下手,把风车递给她。
云兮紧紧抓着,眸子里却满是困惑:它怎么不动啦?
晚一步赶到的南归朝风车吹了口气,风车重新转动起来。
“呀呀!”
云兮高兴得咿呀乱叫。
露出两颗刚长出来不久的可爱小白牙。
萧清音抱着她么了一口。
“小云兮真是可爱呀。”
南归还在吹风车,仿佛无动于衷,眼尾却频频扫向她这边。
萧清音直乐。
放下云兮,她伸出手:“小南归要不要抱抱?”
南归毫不犹豫地扑进她怀里。
云兮见状,也跟着扑。
萧清音左手一个娃,右手一个娃,感觉还差个小背篓,就能唱起某首歌谣来了。
昭阳长公主从屋里出来,看到这一幕,笑道:“他们倒是粘你得很。”
“那是。”
萧清音一阵得意。
“我可是专业陪玩。”
话音刚落,管家就领了左妙妙过来。
左妙妙跟昭阳长公主打过招呼后,眼睛红红的对萧清音道:“萧姐姐,您现在方便过去我家,给我爹看个病么?”
“他怎么了?”
“他的手掌红通通的,边说自己得了肝病,已经时日无多,我不信,想找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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