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她的仇
李晏晏出去到天黑才会，让万娘好生担心。
万娘酆都最繁华的大街找到了李晏晏，她带着拧着两包东西，带着一分酒意在街道上闲逛。
“你到哪去了？有没有他发现？”
“没事，去寻了些宝贝。”李晏晏显摆手中的颜料。
“城里出了事，大家都不敢出门，我们还是早点回去的好。”万娘说。
“好。”
万娘拉着李晏晏，以为她喝醉了。
“娘，你看丑八怪。”
一辆马车驶过，车厢里的小孩儿称呼万娘做丑八怪。
万娘本是不在意，抬头看那车里的人，又万分的伤心。
李晏晏看向走远的马车，“认识？”
万娘苦笑，“不认识。”
“仇人。”
“不说了。”万娘想带李晏晏回去。
“既然来了就给你报仇，让你有个去处。你的事不完结，你永远都是个鬼魅，想死不能死想活不能活。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你能熬多少年？”
万娘不做声。
……
回万花楼路上，黑豆豆察觉到有人跟踪，让万娘先回去。
她从小巷进去，再从那边钻出，寻找了跟踪的人。“哟，是钟老大。”
“你不在山里找饭吃，在这里干嘛？”李晏晏言笑晏晏，“酆都刚出了一单惨案，你要不要去看看啊？”
“你是谁？”钟老大抽出藏在衣服的刀。
“不管我是谁，我是你杀不死的人。我在下边见着你弟弟了，你猜你弟弟得了什么罪。”
钟老大不信这个黑炭球，但他又不敢不信。
他确定他亲手杀死了她，死了的人不可能复活。
“你不可能是她，她是柳家大小姐，她是白色的，你是黑色的。我查过了你姓李。”
“是的，我跟那个人很不一样，但我就是那个人。你捏碎了我的脖子，让人把我扔在山涧喂野兽。你记得我是怎么杀你弟弟的吗？从你左手边的内侧插进去，拔出再插进去。”
“你弟弟下到下面去，对阎王招供说，他气死老母跟着哥哥杀人放火，奸杀掳掠，无恶不作。”
“你胡说。”钟老大不信，他认为这些是李晏晏胡编的。
“你不信，那我说一件你们兄弟俩谁也不知的。你们气死老母亲之后，投奔舅舅，但小表弟不喜欢你们，处处挑剔。你们忍无可忍就把小表弟拐卖给人贩子，得到钱一路北上，就如了山贼行列。”
“你，你怎么知道？”
李晏晏耸肩，“我知道的事多多了。我还知道你死后第一步是文王殿审案，拔掉一个个指甲，因为你的指甲曾经戳死过婴儿；再砍掉你的手，你的手杀的人太多了。最后拔掉你的舌头，你挑拨离间害死了你结拜大哥。”
李晏晏挥挥手，“这些事都是你弟弟经历过的，你作恶的事比你弟弟还多，想来你比他更惨。天黑了，我要去干活，你好自为之。”
说着李晏晏从另一边走。
钟老大吓得腿软走不动，沙哑地问：“你是谁？”尖叫地问：“你是谁。”
“一个在黑暗里行走的人罢了，没多了不起。对了你要是想杀我，尽管来，我最近有事要到下边去一趟。”
她这样说钟老大更不敢杀她。
这次钟老大冒死进城就是为了杀她，那天她过路山岗的时候，主动与他打招呼，让新老大怀疑他是官府派过去的卧底，要他进城杀了她，带着她的头颅回去。
才进城就遇见了她，本以为这是一件简单的事，听她一番话之后心惊胆战不敢再活下去。
钟老大暗地里对自己说不怕，不怕，杀了那个女人就不怕了。
快快追上去，追着那个女人，见她进入了万花楼，刚想进去发现里边的护院不少，龟公更是四处看。钟老大守在万花楼外面，等着那个女人出来。
守在黑暗里看着红灯笼，盯着来往的人，他突然发现这些人很不一样。
招揽客人的妓11女烂了半边脸，进门的恩客没有脚，或是烂了半边身。
小的时候在泥土里翻滚，在村里惹是生非，没人喜欢他们。长大后一路打打杀杀好不快哉，无数人诅咒他们不得好死，他们不信。
到了今日，他信了，信了这个小女人的话。信自己会得报应，钟老大不敢再待下去，一边尿着裤子一边跑走。
……
李晏晏与万娘坐茶楼，剥着花生米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时不时扫一眼对面绸缎庄。
“来了。”
一辆藏青色油布马车停在绸缎庄门前，下来蓄须的中年男子，大肚便便，发际线往后挪了好些。
“这样的人你也看得上，你当初是瞎了眼。”晏晏笑道。
“可不是瞎了眼，要是知道他是那样的人，就不会跟他走。”
“继续说。”
“当初他跟我说，家中无妻，排行老四，家中老小不受待见，分家自己过，跟舅舅送货上京，赚了点小钱想带我回去过日子。
他天天来怡红院，我派人去打听，也说他好。我已不再青春，想着那就跟他吧。他老实能干，我也会点针线活，藏着点银钱。过这辈子不是难事，于是我出一半钱，他出一半钱，把我赎身。
一路上我们俩恩爱无双，回到这里才发现他早已有妻子，我连妾室都不算，他把我安置在外室。在外室也好，能得自由。”
“手头有点钱，于是我弄着一个绸缎庄，买卖女红针线。谁知我生意越做越好，手头的钱越来越多，他说愿意给我平妻身份，让我进他家门。手中钱越多胆子越大，想要跟他一刀两断，给了他三百两要断了联系。
谁知他哄骗我说要喝最后一顿酒，趁我酒醉胡乱写下让渡契约，令我按下手指印，夺我家财。”
李晏晏问：“你这脸是怎么弄的？”
“被他软禁一年，我每日大吼大叫，引起邻里的不满。他烦了就放了一把火，大火没把我烧死，却把我烧成了半人。”万娘苦笑，“结识了老黑才得以存活至今。”
老实说她心有不甘，她死了别人却过得快活。
万娘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杀负心汉，可是他不知去哪弄了护身符，万娘近不得他身。
没有老黑同意，她也不能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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