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生气，等我和你说完好不好。”
……
舍不得，
却不后悔。
时宴没有说话，膝上的左手放在了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看着程阮的眼睛有些不解，等待着他的解释。
程阮顿了顿，继续道：
“我离开这里，是因为对我很重要的亲人生死不明，我想回去看看。我的主观出发点并不是我想抛弃你或者是其他的东西。”
“你已经知道了伽莱的身份，那我的父王和母后以及整个人鱼一族前段时间经历的事情你也知晓。”
“我父王在不久前被卫时予抢走了护心鳞甲，有了能够去找他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不回去呢？”
“而且……”
程阮的眼前模糊了。
人鱼集市上熙熙攘攘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伯格、菲利娜、伽莱、蓝羽、蓝凌……
程阮将眼中的热意忍了回去，吸了吸鼻子继续道：
“人鱼族人的眼中我不是寄养在父王和母后身边的孩子，他们真的把我当做小殿下来保护。我没有在最危急的时刻陪在他们身边，已经很愧疚了。”
“我只是想回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安好……”
说完，程阮低下了头。
他不知道时宴会怎么想，他的这些情绪在时宴眼里会不会只是实验体叛逃的拙劣借口。
刚才他说出口的一切都是真的，就算是因此……
时宴听完程阮的话，没有立刻回答。
回忆曾经相处的细节，他也不得不承认：
确实他在程阮心中的重量，不可能抵得过程阮的哥哥、父母陪伴他长大的感情。
虽然在听到程阮亲口说出这样的话时有些难受，
但是这是现实难以改变的。
时宴站起身来走到池边，坐在台子上。
这样的距离和高度差减少了程阮心中的压迫感，他看见离自己更近的时宴目光变得温柔下来，缓缓开口：
“阮阮，我刚才生气你抛弃我想要和别人离开。”
“现在我更生气的是，在你的世界里我一直是在对立面的人。”
这不是阮阮的问题，是他们从相遇开始就处在一个不平等的位置关系。
“你想要离开，担心你的父王母后，却从来没有和我讲过。”
“可是……在实验室里我只是实验体，你怎么可能放我走呢？”
程阮弱弱地回答。
时宴闻言轻笑一声，看向了程阮：
“呵……实验体。”
“你见过像你一般的实验体吗？”
时宴掰着指头来和程阮细数：
“疼了哭个不停要人去哄，吃的东西都是专门从研究所运来的。不开心了我一直陪着，就算是偷偷走到试验台边上动了电脑里的文件也没人罚你……”
电脑？走路？
他竟然一直都知道？！
程阮震惊地抬起头看向时宴打断了他的话：
“你——知道了？”
“对，你的腿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文件的事情是几天之前知道的。”
时宴无奈地摇摇头：
笨笨傻傻的，做什么事情都能留下不少马脚。要是没有人兜底可怎么办啊……
“哪有只把你当做实验体呢？”
“不过，既然你说在实验室里我们的关系是不对等的，那我们不回实验室了。”
“不回实验室？！”
听着程阮骤然间提高的声音，时宴点了点头。
这个想法他在那次程阮在实验室中受伤时已经产生了。实验室的环境并不适合长期生活，别墅的改造工作早都已经做好了。
刚才程阮的话让他更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实验室是不能再去了，程阮心中担忧的问题也得解决。
这样阮阮才能沉下心在接下来的时间去考虑两人之间的关系问题。
“你想去看你的父王和母后，我们一会就可以去。”
“真的？”
程阮短短的一段时间已经被时宴震惊了好几次。
他游到时宴身边，不可置信地看向时宴。
程阮是真的没有想到时宴会同意自己的请求，毕竟刚才他的态度与现在完全不同。
时宴看着身前眼神里全是喜悦的小人鱼，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温柔地拍拍他的脑袋，
神色有些严肃认真：
“是有条件的。”
“好好好，你说！”
程阮还没有听这“条件”的内容就答应了下来。
时宴一字一句地讲出了放程阮回到深海相对应的条件：
“离开之后三日之内必须回来。”
“回来之后，我帮你注册新的身份。你和我去登记处——结婚。”
“可是我们不是……”
程阮对这些条件，存疑的只有最后一个。
结婚？
可是结婚所需要具备的所有的条件他们之间几乎都不具备。
他们属于不同的种族，时宴父亲和母亲的死都和人鱼有脱不开的关系，他们之间根本没有那样的感情……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合适。
时宴打断了程阮的话：“没关系。”
时宴并不觉得自己的条件很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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