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佯装才看见的样子,连忙放下茶杯,依旧是常用的拱手礼:“乔小姐,别来无恙。”
不主动,才不至于被动,也适当的保持了她的尊严,她是戏子不假,但她也是角儿,是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戏子,她有尊贵的身份,即使她是只给人玩弄的金丝雀,那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起的,所以,不能掉价。
该有的寒暄之后,分宾主落座,一个十三四岁的小戏子学徒上了茶,沈蝶舞笑向玉贞:“乔小姐请。”
玉贞谢过:“茶我就不喝了,我来是有件事麻烦沈老板。”
沈蝶舞心里一惊,想她乔玉贞是何等人物,在曹家堡呼风唤雨,竟然说要麻烦我个外来人,大概真的是曹天霸出了事,否则乔玉贞应该都能摆平的,心里担心,面上仍旧神色淡然:“乔小姐客气,有事直言便是。”
玉贞道:“是这么件事,这不过年了嘛,我家人有些是从京城来的,年轻人还好,能够入乡随俗,可是几位老人家难免思乡情切,听闻沈老板也是京城人,一直未尝得见,很有遗憾,又听说沈老板是个名角儿,便想请沈老板往寒舍略坐一坐,如能够听沈老板唱几句,那便是求之不得了,不知沈老板意下如何?”
沈蝶舞偷偷的舒口气,原来不是曹天霸的事,她却没加考虑即拒绝:“抱歉,沈家班已经封箱,等过了年才能开台。”
玉贞是料到她会这样说的,道:“不是正式登台,不用上妆,哪怕连琴师都没有,清唱几句即可,其实就是沈老板不开口,往那一坐,也足以慰藉我家人的思乡之情。”
这个,就带着点讨好和奉承的意思,还不是怕她不答应。
然而,沈蝶舞还是误会了,唱戏的,以声取悦于人,也是以色取悦于人,哪怕你台上精彩台下干净,也还是被混入风尘一流,特别是女戏子,一旦给那些富贵老爷公子们盯上,逃不掉一个被玩弄的下场,好的结局,也是给人做妾,即便是男戏子,也有很多这样的命运,而身为一班之主,有的为了让自己的戏班子能够在某地立足,不得不八面玲珑,主动去讨好那些富贵老爷公子们,牺牲的,也就是那些唱作俱佳兼有美貌的女戏子男戏子们,也就有人说,那些老板不如叫老鸨,所以沈蝶舞清冷一笑:“乔小姐应该明白,我是戏子,不是ji女。”
这话很不友好,玉贞登时变了脸色:“沈老板,我想叫局,去百花楼怡红院,不来沈家班。”
言下之意,我根本没把你当风尘女子。
沈蝶舞当即站起,袖子一拂:“那就恕沈某不送了。”
直接下了逐客令,玉贞登时大囧,留下不好,解释又怕越描越黑,唯有告辞而去。
出了沈家班,茫然站在街上。
下雪了,鹅毛般似的,飘飘洒洒,蔚为壮观。
关东之人,冬天见惯了雪,也就不足为奇,玉贞即便腹有诗书更兼风雅,此时也没有心情赏雪,不知是问月映还是问自己:“怎么办?”
月映接着她的话道:“四小姐,去别的戏班子看看吧,真没想到这个沈蝶舞如此傲气。”
玉贞倒也理解沈蝶舞此举:“她那一行当,满满的自卑,而表现出来,就是过分的自尊,我之前还琢磨,沈蝶舞模样好唱的还好,为何在京城无法立足呢,瞧她这臭脾气,现在总算明白了,其实唱戏和咱们做生意没什么区别,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该挺直脊梁的时候即不能趴下,她像是没掌握好这个分寸。”
月映暗忖,好像一进屋,那个沈蝶舞就态度冷淡,或许人家只不待见呢,这话不敢说出口,就道:“四小姐别急,曹家堡的戏班子又不止沈家班一个。”
玉贞点头,又摇头:“可我就想听沈蝶舞唱戏。”
月映很是奇怪:“为啥呀?”
玉贞笑了笑:“因为她拒绝了我。”
饶是月映伶俐,此时也懵了:“这是怎么个说法?”
玉贞也不多做解释,道:“我知道有人能请动她,走。”
谁能情动沈蝶舞?当然是曹天霸。
玉贞赶到曹家,曹天霸正指挥家人挂灯笼贴春联呢,这是他脱胎换骨之后的第一个年,格外重视,以前做土匪,过年也张灯结彩,也大肆庆祝,然而可着老狼山就他们一个风云寨,再热闹给谁看呢,现在不同了,他有正儿八经的生意,他是堂堂的天下镖局总镖头,他有即将过门的未婚妻,还有一奶同胞的妹妹,是以要认认真真的过。
那些小子嘻嘻哈哈的贴着春联挂着灯笼放着爆竹,他叉腰看着,感叹年这东西很快,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可感觉这一天所有人似乎都变得不同于往常了,开心,高兴,欢声笑语。
忽然身后有人道:“谁写的春联?”
曹天霸猛一回头,见是玉贞,哈哈笑着迎上去,见玉贞身上落了很多雪,一壁为其掸着雪一壁道;“当然是我写的,你看看,我的字咋样?不错吧?当然不能跟你比,你还没断奶就会拿笔了,我可是才学写字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