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头?这可是体面风光的差事,就像请云拂衣做教书先生,这都是物尽所用人尽所用。
石固山眼睛一亮,先高兴了下,可他单纯,但并不傻,知道玉贞这样做是为了帮他,落魄是落魄了,可他跟云拂衣一样,骨子里是高傲的清高的,于是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必了。”
玉贞故作吃惊:“我一不是朝廷的人,二不是打家劫舍的贼匪,咱们怎么就道不同了?”
石固山道:“你祖父是乔广元。”
玉贞满腹委屈状:“可方才你还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祖父是我祖父,我是我,咱们转瞬就混为一谈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兴出尔反尔。”
石固山这种刚直不阿的男人,唇舌上怎么能是玉贞的对手呢,他理屈词穷,无言以对。
玉贞乘胜追击:“假如你不肯做我的护院教头,那就是因为我祖父从而牵累了我,你是好人,我也是好人,我虽然没有劫富济贫,但也没做什么恶事,你不肯做我的护院教头,还是因为我祖父的缘故。”
这女人可真是伶牙俐齿,石固山最后在玉贞连珠炮似的质问、诘问中,不得已点了头:“好吧。”
玉贞心花怒放,自己不单单帮了个好人,还有,家里有了这么个功夫高深的教头,自己的也安全了很多,阮致武口口声声做她的保镖,可阮家最近是多事之秋,特别在阮福财出事之后,阮致武经常留在家里陪伴母亲阮秋氏,又听说和他哥哥阮致文在筹谋着东山再起重振阮家呢,所以玉贞是指望不上他了。
于是,这位曾经的太平军将领,做了太平军死对头乔广元孙女的教头,并随着玉贞出出进进,保护玉贞的安全。
世间之事,真的是变幻莫测。
转眼就过年了,大年三十这天,整个曹家堡都是喜气洋洋,人们仿佛突然间都立地成佛了,人和人见面,说的都是客气话,一团和气,孩子们满街的跑啊追啊,笑声随着爆竹声此起彼伏,混杂着当当敲砧板之声,家家剁肉包饺子,家家欢声笑语。
玉贞大早就让人把云拂衣母子三人请了过来,还把玉宛也叫了来,连同麦子,准备几个女人过一个喜气热闹的年。
玉宛来了之后,有些不忍的对玉贞道:“你非得叫我来,大过年的,二娘一个人,岂不孤单可怜。”
玉贞正看着丫头们贴春花贴福字:“没事,我娘有屈世伯陪着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考虑太多,脸上表情很自然。
玉宛却讪讪的:“这,合适么?”
玉贞扭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不适合了?我娘一个人,世伯也是一个人,他们凑在一起过年,就像咱们凑在一起过年一样。”
玉宛想说,阮氏是寡妇,屈白臣是单身,怕外面有人说三道四,既然玉贞都说合适,玉宛也就不好多言,更何况,她知道玉贞为何把她叫过来过年,因为她是弃妇,是给男人休掉的女人,坊间觉着,她这种女人,其实也不详,而阮氏差不多也这样觉着,所以她心里很是感激玉贞。
玉贞忽然想起一事,喊正在剪窗花的云拂衣:“姐姐,对联还没写呢。”
云拂衣知道是让她来执笔,她也就没推辞,因写字实在是她的拿手好戏,于是道:“等我剪好这个就写。”
玉贞喊丫头们铺红纸磨墨,云拂衣剪好了窗花放下剪子拿起笔,斟酌:“写什么好呢?”
麦子一手牵着一个云拂衣的小儿女,三人玩的正开心,听了此言,道:“招财了进宝了生意兴隆了,就是这些话,家家户户如此。”
云拂衣看向玉贞:“咱们,是不是写个与众不同的?”
她的意思,她有才,玉贞也不差,写个新鲜的,才不辜负她们的才华。
玉贞道:“正合我心意。”
云拂衣微微一笑:“妹妹你来说,我来写。”
玉贞眯眼想了想,一拍大腿:“有了,你看刚好我们四个一起过年,不如这样些,乔玉贞、曹麦子,丈夫安然而归,云拂衣、乔玉宛,重获如意郎君。”
一番话说得其他人瞠目结舌,而玉宛愣神之后,便是臊得满脸通红,指着玉贞:“四妹你江郎才尽了,这说的是什么浑话,如果这样贴出去,不得了,曹家堡人可有过年的笑话说了。”
麦子一向袒护玉贞,道:“我觉着挺好的,浅显易懂,颇有白居易之风格呢。”
玉宛摇头而叹:“拉倒吧,什么白居易风格,要我说是她疯魔了才对,把自己的名字贴大门上,啧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唯有你乔四小姐能做得出来。”
云拂衣以为玉贞只是说笑呢,就道:“妹妹大才,不亚于蔡文姬李清照,等下会有好的。”
玉贞却非常认真:“为什么门神可以贴大门上,我们的名字就不能贴大门上?”
玉宛笑着虚空中戳了下她:“人家是神,守在门口,防备妖魔鬼怪进门,保护咱们的。”
玉贞道:“不尽然,过年谁家都贴门神,可该出事的照样出事,不是有那么个典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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