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叹了口气:
“一旦轮到和哥哥有关的事,母亲的话能有三分可信就不错了。
母亲哪里能管得住哥哥!
不管是真的假的,我还是叮嘱一二才能有备无患。
如今京里正是多事之秋,还是要让大哥他少出门。
不然就算他不惹事,也保不住有旁人算计。”
薛宝钗命人拿来纸笔,给自家母亲写了一封信。
想了想,又抽出一封信纸来。
“让周公公再去一趟舅舅家,舅舅舅母虽然和咱家不算亲密,但是也没什么冲突,而且关注哥哥对舅舅来说也能少些麻烦,想来舅母看在我的面上会给舅舅传信的。
告诉周公公,若是陛下问起,也不必隐瞒,如实说就是了!”
莺儿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收起信纸,又按照薛宝钗的吩咐准备了一些用来赏赐的东西。
等回来时,见薛宝钗还在沉思,莺儿才劝道:
“姑娘,您别担忧了,有舅老爷在,大爷那儿肯定出不了什么问题。
您若是忧虑过度,更容易引发旧疾。”
薛宝钗回过神来,问了一句不相干的:
“冷香丸还剩下多少?”
莺儿有些发愁:
“剩下的不多了,可惜这方子上的条件苛刻,冷香丸实在是难得。
纵然是咱们薛家昌盛的时候也才凑齐了那么一次。
如今是用一次少一次,咱们下次还是老实的按照那大师所说,用黄柏煎汤送服吧,说不定效果更好一些。
不然,咱们去求一求陛下,娘娘您那么受宠,陛下总不会看着您难过的。”
薛宝钗伸手制止:
“不可!
陛下日理万机,这种小事怎么好麻烦陛下。”
薛宝钗知道,这冷香丸来的蹊跷,她小时候,薛家还很是兴盛,她发病的时候,爹爹将江南大半的名医都请了来,可惜任凭是什么名医仙药 ,总不见一点效。
后来入了宫,她也不是没找太医给她瞧过,但是那些太医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薛宝钗很是怀疑,这冷香丸中对她的病有效的,根本不是那些百花花蕊或者四时雨露,而是那和尚给出的那包用来作引子的药末子。
那药末薛家也找人看过,异香异气的,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也分辨不出成分。
如今就算凑齐了那些花蕊霜露,没有那药引子,想来也是徒劳。
何况关于那给出药方和药引的方外之人,宝钗还记得母亲给她说过,是个癞头的和尚,穿的邋遢脏污。
这让宝钗不禁联想到之前太上皇遇刺的旧事来,纵然宝钗身在深宫,也听说了一些影子,那被通缉的刺客正是一僧一道。
涉及到刺客这种敏感之事,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宝钗也不知皇帝早就因为北静王背后告状而知道了真相,所以半点都不敢将这事说出来,更别提找皇帝帮着制冷香丸了。
“宫外暂且就这样罢,宫里也不能放松,哥哥那里我也只是怀疑。
莺儿,你去派咱们得人手好好查一查,那吴贵妃到底是为何和我过不去。
这件事若是不知就里,我心中总有些不安稳。”
虽然薛宝钗在宫里的人手还不算多,奈何吴贵妃根本没有遮掩,很快,薛宝钗就知道了,原来吴贵妃针对她是因为看不惯贤德妃,并且听信了谣言,觉得贤德妃会升贵妃,会对她的地位有威胁。
薛宝钗顿时气结。
她猜来猜去,没想到竟然是无妄之灾。
她有时真的很难理解蠢货的脑回路。
贤德妃和她有啥关系啊!
别说表姐妹了,就算亲姐妹,进宫之后那也是对手。
更遑论,她从入宫之后就和贤德妃很是疏远。
当初刚入宫的时候,还有人拿她表姐是女官的事踩过她,薛宝钗是疯了才会和贾元春亲密无间。
“莺儿,你再派周贵跑一趟,把这事告诉母亲,顺便嘱咐母亲,不要去贾家!”
莺儿有些疑惑:
“娘娘,真的要告诉夫人吗?”
自家姑娘以前总是报喜不报忧,生怕夫人担忧,怎么这次却反过来了?
薛宝钗轻轻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母亲是个耳根子软的,之前哥哥出事的时候,就被姨妈骗走了很多银子,后来咱们把家产上交给陛下,母亲又担忧哥哥,一起离了京,没想到贤德妃省亲的时候,隔了那么远,还能被骗了银票。
我也不指望贾家能还钱了,只盼着妈妈她能看清姨妈的真面目,离贾家还有姨妈都远一点。”
“娘娘,临敬殿传了信儿来,陛下今晚来华木宫用膳!”
听了宫女的禀报,莺儿喜笑颜开,自家姑娘果然得圣心。
薛宝钗面上欢喜,心里却并不意外。
她前些日子确实受了委屈,这不过是陛下的补偿罢了。
桃花飘飘荡九州,几人欢喜几人愁?
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人飘散在他州?
远在绍兴的水溶一行,在上巳节这一天却并没有去城外的兰亭来个流觞曲水、列坐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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