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多里，很快到了。
现在的玉滩头，应该叫黑滩头。
伸入海中的长达十里宽也有三里的半岛，大半都变成了黑色。
远看着像一只黑手，在海里捞着什么。
半岛外的海边建着很多房舍，一堆堆的，像一个个小村落，应该就是这边的修仙家族所在。
绝大多数房舍早被舍弃，没有人烟，弥漫着孤独的味道。
破旧的青石墙安静的矗立着，石缝里长满了或蓝或红的海苔，还有几只螃蟹爬来爬去。
王舒引着小隼，落在滩头前。
呀呀，伴着几声鸟啼，一群寒鸦从破开的窗户中飞出来，向天空飞走，打破寂静。
吱呀。
远处的几间房同时打开来，三四个修士面带疑惑的探出脑袋，看见王舒，个个惊讶，有的吓得直接缩回去，有的走了出来。
来的最快的是位脸上布满沟壑的老者，他跟这里的石墙差不多老迈，关节里似乎也生了青苔，走路都走不稳，颤颤巍巍的到了王舒面前，弯下本就佝偻的腰：“前辈，请问你……你是……”
“老丈不用客气。”
王舒拂出一阵风将他扶起，温和的道，“听说玉滩头出了事情，我过来看看。”
“前辈是来救玉滩头的吗？”
老者顿时直起腰来，看着精神了很多，浑浊的眼都闪出了一点光芒。
王舒微笑，不点头也没摇头：“老丈一直住在这里？”
“老朽牛生德，在这已经住了一百四十三年，请前辈救一救玉滩头吧，这是我们牛家几百年的家园啊，前辈要什么，老朽都可以答应你……”牛生德低声念叨着，抬起头时已是满脸泪水，乞求的看着王舒，突然一屈膝跪了下来。
“牛爷爷，你做什么？”
房里跑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急匆匆的过来想要把老者扶起。
“你也跪下！”
老者枯瘦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用力一拽，少年也跟着跪了下来。
王舒抬手拂出，把两人都扶正了，再想跪下去也不能。
他是来历练的，不是来救人的，历练过程中要是救了人，那也是顺带，不是本意。
修士要是把救人当目标，修行就有止境了，也不可能有所成就。
除非他是禅修。
“前辈佛心仁厚，慈航普渡，一定能救玉滩头。”
牛生德兀自念叨着，少年被拽得牢牢的，只跟着行礼。
“我不是禅修。”
王舒忍不住摇头。
这牛生德真把他当禅修了？以前白发被误会先衰早亡，现在光头被误会禅修，避不开了。
金书是什么意思。
“啊？”
牛生德一怔，目光在王舒头上停留了至少三息，语气十分惊讶的道，“前辈真的不是禅修？”
王舒平静的摇头：“不是，我是白云宗修士。”
“白云宗，白云宗……”
牛生德脸色慢慢变了，嘶哑着喝道，“回去，回去！”
他用力扯着少年，少年挣扎了两下就被拖走，回头看着王舒，眼里带着抱歉和无奈。
王舒微显迷惑。
这老者是什么情况。
恨白云宗？
“白云宗的前辈，晚辈有礼了。”
一位左脸有颗大痣的中年修士快步走过来，躬身行礼。
看服饰和之前张家那些修士差不多，王舒温声道：“你是张家的？”
“前辈也知道张家啊？”
中年修士连连点头，颇是欣喜的道，“晚辈张日曜，正是张家副族长，请问前辈是见过我们张家人？”
“过来的时候见到了几个，你们的子弟不错。”
王舒点点头，看了眼远处，“刚才那位老者是怎么回事？”
“牛家的，牛家一年多前就都搬走了，就剩下他一个怎么都不肯走，还和他们族长打了一场，现在变得疯疯癫癫的，那个凡人孩子是他不久前收留的，跟着他也算是遭罪了，”张日曜颇是感慨的摇了摇头，不无惋惜的看着那少年，然后又对王舒行礼，“前辈要不要来张家休息一会？这边就我们家族还有些人了，可以侍奉前辈，前辈需要什么，我们都会尽量做到的。”
“有需要的话，我会过去的。”
王舒看着曾经的玉滩头，“我先看看。”
“前辈需要什么，只管招呼，我们就在那边。”
张日曜指着最远端的一处小村落，躬身离去，很快又有三四个张家修士过来，在临近滩头的位置搭建木屋。
看着很大，连小隼都可以进去的那种。
是个会做事的。
王舒带着小隼过去。
此时阳光明媚，一点雾气都没有。
滩头大半都是黑色，在和白沙的接壤处，附近的修士挖了两条深达数米的沟，试图阻拦黑色继续蔓延，但显然没有效果，沟里过半的地方也都成了黑色。
迈过深沟，眼前跟黑土地没太多区别，只是泥土变成了细沙。
王舒悬浮在离地面数米的高度，仔细查看，没察觉到任何危险的迹象，这些黑色跟妖气煞气等等都没有关联，也不是颜料血腥之类，没有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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