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这些画,我当日见他都卖出去了啊?”
他回忆里,看到驸马就在人山人海围观中挥毫泼墨,当时几乎就有无数人求购,简直是洛阳纸贵。
“你是不知道这些人,那些买家多半就是找来的。钱也是他自己出。”
“若是自买自画,倒是有可能,但是他买下的是驸马画?”
“所以,刚才你我谈的那个谜团解开了,他买驸马的画并不是求财而是求其他。常理来讲,哄抬自己手上的画却是奸商做法,然而重金买下驸马的画,再与驸马分账,实在可疑,因为与他没什么好处。我认识这老裴很多年,他从来奸诈有余,不是这般缺心眼的。除非他的目的就是将点睛神笔的故事传播出去。”
两人在一楼店面绕了一圈,没什么发现,只是柜台上账本都留着,显得关张时,十分的焦急。
“不知道被裴老板买来做妾的那锦儿如何了?”沈括道。
“哪个锦儿?”
“你也见过,就是小苹的侍女。”
“买她做妾,什么时候的事?”和尚语气有些警觉。
“正是大师您去河北,不在京城的那几月。”
“锦儿被官卖,必然是小苹牵连,如何会被他买来?”
“说是裴老板见她仔细会写会算,买来算账。”
“不对,大大的不对劲。走,上去看看。”
两人快步走上楼梯。和尚一把推开一扇门,却见里面一双脚在两人眼前晃动。抬头看,就看到裴老板挂在那里,已然死了很久。
沈括惊得几乎叫出声来。
“为何他……死在此处?”
“多半是灭口。”和尚冷冷道。
“灭口?”
“前后门都有锁,自然不会是自杀。那两把锁应该是杀人者挂上去的。”
“是弥勒教干的?”
“不像。弥勒教杀人自然有诡谲办法,极少灭口。”
“也对,弥勒教只用断谳之法,逼人去死。”
和尚取来一个凳子爬上去,几下将裴老板解下来。也不必看脉搏,必然是死了。
沈括仔细观瞧死尸,见他嘴角有些白沫。
“这死相与前几日皇后宫女莲秀一般,仵作说是中了剧毒。”
“看来,他也是先服了毒,然后又被勒死的?”和尚道。
“那为何要做成自杀样?前后都有锁,任谁都会起疑。”
“难不成,那杀他的人还会回来?”
沈括倒是有些经验,赶紧扯开他胸口衣服,却见果然有狼头纹身。
“看来,他也是辽邦的细作?”
“这个狼头就是辽邦的细作?”这回轮到和尚不懂了。
“是啊,前几日在宫中死去的那几名侍卫,都有这样纹身,倒是没有弥勒教万字标记。”
“看来喻景死后,辽国奸细直接出场了。我好恨,当时没看穿这一层。只道喻景有使不完的金银,无论弥勒教衰微几次,都能救活,现在想来,即便他祖上有德,也只是工匠,哪儿来这许多金银?”
“我看幕后的主人就要按捺不住现身了。”和尚说。
“我也见到了那弥勒教新的教主,似乎是个女子,有些腿上残疾。”
“无非是牵线傀儡。真正隐藏最深的必然还有人,大半就是这裴老板的上峰。”
“然而他这店里,也就是他最大了。若是还有首领,难道藏在那些伙计里?”
“我知道一些见闻,太宗年间也是在这东京汴梁,抓到过一伙辽人奸细,为首的竟然是个女子?”
“女子?”
“你也知道那辽邦,总是女主临朝,所以细作也爱用女子。”
“这店里女子,也就只有锦儿了。”
“走,去包相公处。”
两人一起下了楼来。除了将裴老板尸体放了下来,其他都保持了原样。他们从后门出来,又将锁挂好。然后向军头司去。刚到军头司门口,就看到徐冲火急火燎出来,见到沈括先是一喜,然后又瞥到和尚,又是一惊。
“大师?您如何在此?”他失声道。
“阿弥陀佛。自然是来助包相公破案的。”和尚口气不小,也没说悔不当初或者痛改前非什么的,直接摆谱说来帮忙的。
“大师,您随我进去,然而公子。你还有一事相公正找你,要你出城一趟。”
“出城?”
“嗯,相公要你把那……”徐冲看向那和尚,不知道该不该说。
“徐节级,但说无妨。”
“相公说,让你去把那女子请来,晚上要对质。”
“对峙?”
“说是文相公有急事要来。”
“好,我这就去。但是徐节级,还有一件事要劳烦你。”
“何事?”
“那甜水巷集萃画阁的裴老板死了,想来是辽邦细作干的,此时紧急,那辽邦奸细可能还会回去。你务必带人埋伏,若进来的不论是谁,先抓了再说。”
“那裴老板死了?锦儿如何?”
“没见到锦儿,但若是锦儿回来,也务必先抓回来。”
“这……”
“徐节级,切切。先抓人为要,若她无事,自然能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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