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亦舒连一丝笑意都扯不出来,交代他就离开了。
今日她自己单独出来,连如意等人都没带,上了马车,心绪便一重跟着一重。
卫朝安为什么要她嫁给袁从简。
为什么。
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顾不上,为什么特意安排了她。
原来的‘卫亦舒’嫁的,又是谁。
直到了家里,马车停在了西院,她还陷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直到卫斯越过来掀帘喊她。
她才恍然回神。
“长姊?”
她下意识就扯了些笑意掩饰自己的神情,“我有些晕车,就多坐了一会儿。”
卫斯越笑着嗯了一声,然后伸手扶她下来。
卫亦舒将乱成一团的思绪搁置在一边,只觉得头又开始疼起来。
“长姊的头又开始疼了吗?”
她倒掉药的事还瞒着他,此刻就随意敷衍过去了,“就是吹了风,有些晕。”
卫斯越蹙眉看着她,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梁女医与我们说了几次,等二月到了,就换药方。”
她一下就听到了卫斯渺的存在,脚步也顿住了,“她和斯渺说了吗?”
卫斯越见她打定了主意要瞒着,一时没有说话。
她这才后知后觉被他套了话。
两人都没有开口,卫亦舒移开视线看向别处,“斯越,只是一时不喝药而已,不影响什么的。”
只是暂时会耽误病情,会修养得更久。
可是她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她想离开,迫切的想要离开。
色令智昏的皇帝,上行下效的权贵,宛南的动作,京安的暗流,像一张张网一样朝她扑过来。
可这些话提起来,该怎么和他解释呢。
该从哪里解释呢。
“长姊心中有了决断就好。”
她知道他此刻必定是生气了的,生气她拿自己的身体冒险,可还是为他这句话生了许多委屈。
“回去吧。”
她头也不回的快步往里走,卫斯越还是跟了上来,“我不该说这样的气话。”
见她仍然快步往前走,他想也不想就拉住了她,“那是我的气话,我没有同你置气的意思。”
卫亦舒挣开他的手,依旧不肯看他,“我知道。”
他拦在了她的前路,她也不想再这么同他小孩子一样发脾气了。
可是对着他,她的理智,道理好像离家出走了一样。
“你在别人面前总是那么彬彬有礼,为什么老是让我有这么多的脾气?”
卫斯越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慢慢将理智拉回来,缓缓叹了口气,“别吵架了,回去吧。”
一年的开头才到,年头吵架,要吵到年尾,这不好。
卫斯越没有再挡着她,退了一步,看着她离开。
然后默默的跟着她。
直到了院子门口,两只小狼过来接她,她的心情菜好了些。
她弯腰摸了摸它们,然后抬头邀他,“它们好像长胖了。”
卫斯越蹲在她的身边,伸手摸了摸它们,缓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惹你生气。”
卫亦舒惯常以柔克刚,遇强则强,是一个足够清醒足够克制的人。
不管是卢虚灵的欲加之罪,还是袁从简的探究质疑,或是卫家人的得寸进尺,她总是能理智反驳回去的,在他们面前,与其说是辩驳,倒不如说是替自己正名出声,她维护的,终究是自己的尊严与底线。
可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卫斯越面前的脾气,是不一样的。
卫斯越在外人面前如何的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事事妥帖恰到好处,可也从来都是疏远客套敬而远之。
可小心试探,说话表里不一,自我怀疑与克制不住的情绪也是他。
“斯越,我们不吵架了。”
归根结底,是她心中秘密太多了,而他又太细心了,她有不得不隐瞒的苦衷,他也有不得不有的疑惑。
何况,感情怎么能讲道理。
卫斯越侧目看着她,她脸上的笑意依旧,可眼眸中的心事好像又多了一重,即便是这样缓和的话,也夹杂着异样的愁绪。
“好。”
大抵是很久没有吃药,加上心事重重,没过两天,她又病了。
这一次,卫亦舒还算清醒,只是头疼得厉害,卫斯越也趁此请来了巫医。
屋内烟雾缭绕,几个身着异服的女巫医正在跳着不知名的舞。
她倚在床上,咳嗽得厉害。
院子里的梁女医静静看着。
她看了片刻,才抬头看了眼天空,嘴角勾着一丝讥讽的笑意。
卫斯渺皱着眉头听着巫医的话,“一定要离开宛南,往西北方向去吗?”
巫医肃声道“非去不可,不然,贵人的病是好不了的。”
这算是歪打正着了,卫亦舒从头疼开始,再没有断过汤药,去了江全,才好了一段时间,回来的路上又发病险些出事。
因此卫斯渺没有质疑她们的话,而是烦恼起了时日问题。
“也只能三月去吗?”
巫医道“三月弥生,万物回春,正是贵人精神最旺的时候,去了只会更好,若是过了,就是四月,百花殆尽,阴气甚重,于贵人无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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