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论文登上了最权威的期刊，学界都认为这是最近几年最重要的经济学研究成果，有政府官员到学校里面找我探讨论文没有写出来的影响预测，然后就结束了。”
“你能理解吗？我的论文并不是什么宣告了美好存在的新发现，而是看到了人类社会崩溃，所有人的生活都受到影响的近在咫尺的危机，可是没有在乎，没有人行动，他们不是无动于衷，而是从一开始就根本不知道。”
“我曾经做过世网娱的内部技术指导，也有不少学生在世网娱内部负责技术工作，所以我知道为什么。其实现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他们的信息接收唯一入口就是世网娱，而根据用户习惯算法，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世网娱用户，他们完全不会接收任何负面信息。”
“你明白吗？如果有一天某个人家门口发生了凶杀案，结果就会是警察及时赶到，清扫现场，凶手被捕，而这个人每月一次出门的时候，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情曾经发生过。”
“这就是世网娱，这就是现代人，他们自由而快乐，远胜人类历史上的任何时候。但如果有人告诉我，这一切没有隐患，我无法相信。”
“当然在一开始，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做，那一段时间，我背弃了学者应该有的态度，放弃了学术上的追求，转而开始试着做个网红，本来以为可以受到很多人的欢迎，然后把这件事情告诉更多人，不过事实证明那太可笑了，这绝对是我完全不擅长的部分。不过好在这部分没有占用太多时间，约翰升上了大学，虽然他的老师很早就确定是数学院的院长，一位比我年长，学术成就也比我高的数学家，但是我还是负责他的具体指导，我来选择他的教材，我来安排他的考试，并且给出分数，约翰很快让我放弃了那些无意义的努力。”
“在这段时间里，我和他一起继续着模型的完善工作，同时还安排着其他的学生，还有一个小的研究组收集资料，最终结果越来越清晰，那就是这个经济活动变得越来越混乱的结论就是现实。”
“那一段时间很难熬，我基本上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约翰身上，只有这样才能转移一下对于未来的迷茫和恐惧，当然还有被忽视的不甘。不过约翰比我们所有人预料的都更优秀，他在大学的第一年，就解开了P对NP问题。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当时的狂喜，尤其是在我情绪非常低落的时候，一个重大的科学问题被解决了，人类向前进了一步。这是只有科学才能带来的快乐，是一个特别的惊喜。我是第一个接触约翰研究的人，在所有人都还在怀疑，想要验证约翰的证明过程的时候，我已经得出了答案，并且不由自主地，把这些知识用在了实践上。”
“我侵入了世网娱，要知道，这个研究最直接的应用就是密码学，而世界上守卫最严密的宝库就是世网娱。结果非常顺利，甚至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这个问题的解决是跨时代的，当时的所有加密方式都毫无意义。于是我发现，现在世网娱对我而言是完全不设防的。”
“约翰接到了很多邀请，但是全都被他拒绝了，这是我们数学家的传统，通常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无法理解我们的工作，所以与身边人建立良好的关系是必要，但是妄图得到公众的认可则是浪费时间。不过世网娱的邀请就不应该拒绝了，他们同时还邀请了我，我在世网娱内部的学生们希望我用他们能够听懂的话做一下解释，而让约翰这样少年成名的数学家做这种事，既不现实，也不够礼貌。”
“那是一次契机，我对于中国政治的研究没有白费，很快我就发现，即使是在单纯的技术人员中间，也有各种各样的分歧，不同的小团体，数不清的争吵。”
“也是在这一次讲课的时候，我发现了卫清，还有张放。”
姬青悚然一惊。
“卫清？”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一定要在你一个人在的时候说这些？话说回来，你察觉了吧？”
姬青点头：“没错，姜澜和卫清在谈恋爱。”
“他们的关系比你知道的更深，也认识得更早。很少有人知道，姜澜从警局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世网娱内部的派出所当警员，那次讲课的时候，他全程在场地外面负责安全工作。”
“约翰并不是一个好的老师，他几乎一字不差地把自己的论文念了一遍，然后理所当然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听懂，于是主办方让我上去救场，我毕竟是个老师，而且对于约翰的理论也完全理解了。”
“所有的技术人员都非常惊讶，也很开心，但是他们都没有卫清和张放两个人敏感，更没有那样的行动力。晚上我回到学校之后，他们两个人就来找我，我带着先来的卫清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张放找到了食堂，于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共进晚餐。”
“他们的目的是世网娱的掌控权，量子超级计算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世网娱内部的反应太慢了，他们希望我或者约翰帮忙提供一个暂时的加密方案。”
“当时我很意外，因为他们的权限完全不足以提供这样重要的项目，而他们也承认，这是自作主张，不过只是想象一下世网娱失控的样子，我就毛骨悚然，于是我答应了他们，我知道这违法，所以没有告诉约翰，只是让他帮我提供一些算法。”
“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卫清和张放非常聪明，他们完全信任我，将所有的算法都交给了我，这让他们免于违反各项严格规定还有法律的风险，至于我，按照法律来讲，我这样的行为也不会构成犯罪，大家都明白，我们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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