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里。
随着郭孝恪凯旋，大唐攻打高昌的消息也传了开来，三千步兵大胜三千骑兵的事，也渐渐传开。
略通兵事的人，甚至给郭孝恪安了一个“军神”的名号。同等数量的步兵胜过骑兵？天底下哪出过这种事。
想当年，张飞就用二十铁骑，长坂坡前喝退百万曹兵。
“没想到我大唐竟还有这种人物。”东市一家茶楼里，几个读书人捧着茶水闲聊着。现在没到饭点，又没抢到同福茶楼的棋室，只能来这打发时间了。
“我倒是觉得……”
“李将军、程将军他们还在的时候，这位郭将军平平无奇，反倒是他们不在了，郭将军一鸣惊人。”
“像是李将军他们的本事得有多惊人！”
他感慨完，旁人的友人抬手在他脑袋上抽了一巴掌：“你说的都是些什么糊涂话，什么叫不在了，只是上了年岁不掌兵权了而已。”
那人连连点头，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过脑子，说的太丧气了一些。
“不过还真是。”有人点着头附和起来。
有李靖、尉迟敬德、程咬金他们在的时候，可没怎么听说过郭孝恪这个人的名字，现在突然冒出来，还不是什么年轻人，可把他们给吓了一跳。
“我倒是听说……”一个人皱着眉头，缓缓开口，“这次能大胜，并不全是那位郭将军的功劳。”
哦？
茶楼里的其他人目光投向他。
“我听我爹说起来过，这次之所以能大胜，是因为火绳枪，那是个和弓箭差不多的武器，但又快、又狠。”
“甚至寻常轻甲、皮甲，乃至一般的木盾牌都不能抵抗火绳枪的箭矢。”
“对了，你们猜一猜是谁造出的这火绳枪？”
他这个问题刚抛出来，立马就有了回答。
“店家吧。”
“尹县伯。”
“正阳先生。”
不同的称呼，但所指的都是同一个人。
抛出问题的那个人很是惊讶：“你们这么猜到的？”
一旁的友人们都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除了店家之外，整个大唐谁还能弄出来这些东西了。”
“正阳先生不是拿出来过烟花？而后朝廷用作了火炮，这火绳枪虽没见过，但应当是同火药有极大关系的。”
另一张桌上，一位西域商贾有些坐不住。
虽然盛传尹煊是大唐的掌心肉、口中珠，可他是不大信的，那家县伯看起来就是平平无奇的县伯……
他凑了过来，拜揖后开口问道：“你们知道这次大唐是因为什么发兵高昌的吗？”
这一桌上的人都摇了摇头。
西域商人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是那位县伯在龟兹开了家食肆，而后那边的分店受了些气，不过生意还是能正常去做。”
“可那位县伯却受不了这个气，大唐故而发兵。”
他越说下去，声音越发的小。
他希望能从这几个读书人脸上看到他期待的神色——诸如愤怒、皱眉、不甘之类的神情，可这些读书人的脸色很坦然。
咬了咬牙，他丢出来一句话：“你们不觉得大唐过于大动干戈了一些吗？”
几个读书人没忍住，吭哧笑了出来。
“先生们何故发笑？”西域商人有些茫然。
一个读书人开口，一拍桌子：“也就是郭将军大胜，我等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否认让我等提刀上阵，为正阳先生出气，那也是我等义不容辞之事。”
西域商人瞪圆了眼。
这是出乎他意料的一件事。
他可能不太理解，说说只是说说而已，他们大放厥词，真让他们提刀上阵，指不定就会出现什么“我奶奶今天成婚”、“我女儿今天八十大寿”之类的荒谬借口。
“店家为我大唐贡献了那么多东西，现如今他的分店在外被人欺负了，我大唐替他出口气不是应当的？”
一个个人，都放着狠话。
要不是尹煊不在场，他们还能说得更过分一些。
西域商人向后退了两步，眼里满满都是惊愕。
那个传言是真的……那位尹县伯就是大唐最珍贵的人，不止是朝廷，就是大唐的普通人也把他看的那么重要。
西域商人心不在焉地陪着他们说了一些话，就赶忙回去，把这个消息给散播了出去。
有异邦商贾不太敢相信，去请教了他们认识的大唐人，得到的回答，却是大同小异的，都是恨不得能为尹煊抛头颅、洒热血。
哪怕是问那些世家的人。
世家人也都会别扭说出什么，有些过了，但也在情理之中，岂能让天下小觑了大唐。
长安人的表态几乎是坐实了那个谣言，等传回到龟兹、高昌，那些常去吃饭的人，都是战战兢兢，恨不得顶礼膜拜，就怕自己哪个行为惹怒了那三位娘子。
当然，可以不去食肆吃饭。
但…美食那么好吃，他们舍不得。
郭孝恪回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是深春了，立下这么一个大功，他像是焕发了第二春一样，志得意满的很。
李世民听着郭孝恪述职，忽然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等等，你再说一遍？”
“龟兹同福食肆的掌柜、伙计，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李世民面无表情，沉默着敲了敲桌子。
这是…因为只有那些美人能靠得住，还是因为尹煊的特殊癖好？
他有些琢磨不透。
思考了一会，又摆了摆手，让郭孝恪继续说下去。
等郭孝恪述职完。
李世民吐了口气，眉头皱了起来。他有些想不通，尹煊究竟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只用三年多的时间，就发展出来这么大、这么隐蔽的势力。
那几个姑娘是什么来路。
而且……李世民记得很清楚，他没和尹煊说过会让郭孝恪带兵过去让他做主的事。之所以让郭孝恪这么做，只是为了试探。
结果还真的试探出了一些东西。
一些李世民想看到，但又不想看到的东西。
也许…自己应该再试探一下？
想到这，李世民笑了起来：“你既立下大功，朝廷赏赐是一方面，朕决议请你去食肆吃一顿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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