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那种轻飘飘的感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仿佛连眼皮都有千金之重,睁都睁不开。
“喝点儿水吧。”祁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阿柔只觉得沉重的身体被扶起,一个略带凉意的东西轻触着唇瓣。
她知道,那是碗。
喉咙里早已火烧火燎,只是苦于唇齿黏涩,无论如何张不开口。
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的两腮微微捏开,灌了点儿温水进她口中。
一瞬间,阿柔觉得口中的咸苦更浓。吼中的火气更重。
“水……水……”
“多着呢,你慢慢喝。”
可是,阿柔心里急啊。她好想像水牛一样,冲进水塘里,大口的喝水。胸中焦燎,十分的难耐。
好不容易,她口中的焦渴被压下,浑身四肢百骸都仿佛被洗涤过一般的轻松。她的意识再次陷入一片空白之中。
阿柔自己都没想到,她这一病竟然足足病了一个多月。
记忆里,她只有小时候这样病过一场。那时候,他们家也像现在的人家一般,是泥坯的墙,茅草的顶。她反反复复的发烧,奶奶和母亲就轮流,整日整夜的守着她。
而现在,整日整夜守着她的是祁修。
南地地暖,才到四月就已经十分炎热。阿柔精神好的时候,便在农舍院子里乘凉。
村子不大,这一个多月下来,几乎村里所有人都和他们二人熟识了。经过篱笆墙外的妇女们,看见阿柔便会给她打招呼。
阿柔便一一回应着。
“大妹妹,你可真有福气。”房东大妈每次看见阿柔,都要这样夸一夸祁修:“你养的儿子可真好。又孝顺,长的又一表人才的。”
阿柔是十分乐意这样占祁修便宜的,所以从不解释。她拍了拍身旁的板凳:“您坐。”
房东大妈抱着针线筐,闻言当真错身坐下,熟稔的拿起筐里的活儿开始做。
“二嫂,做鞋呢?”篱笆外,一个腰身健壮的妇人,一只手抱着个娃子,一只手提着一篮子菜,嘴里打着招呼,人已经走进了院子里。
村人多是这样率直,并没有那些繁文缛节。
房东大妈应了一声,也并不起身让座。
那妇人也不在意,先将菜篮子放下,自己随手拿了一块石头过来,当做板凳坐了。便撩起衣襟,将怀里拧缠的娃子摁进怀中:“吃,吃……”
那娃子扭动了几下,渐渐安静下来。坐在那妇女对面的阿柔,能清晰的听见那孩子大口吞咽奶水的咕咚声。
那妇女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阿柔:“婶子的身体好些了吧?”
无怪人人都以为阿柔比祁修长一辈儿。阿柔病了的这一个多月里。原本只是零零散散有几根白色的头发,竟然像霜染一般,渐渐的白了许多。不看脸面,只看头发,她比房东大妈还要年纪大。
而祁修,是个被岁月遗忘的老妖精。
他比阿柔大好几岁呢。可依旧溜光水滑的。在身材普遍不高的南国。他的身材又是出奇挺拔的。
他一来,立马就把十里八乡最俊的小伙子都给比下去了。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冲着他犯花痴呢。
阿柔乐呵呵的点头:“好多了。”
那妇女一边奶着孩子,一边从篮子里拿出刚摘的青菜来择。口里还不闲着:“婶子,我看你们平时也没个啥进项。我这地里种的菜也吃不完,你拿些去吧。”
阿柔笑道:“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妇女说着,便抓了好大一把递给阿柔:“你自己择吧。我这一天天五迷三道的,自己的秃子都挠不下来。就不给你择了。”
阿柔见状,正准备起身去拿个盛菜的家伙什儿。房东大妈随手递给她一个筐。
阿柔接过去:“谢谢。”
“客气啥。”房东大妈嘀咕了一句。
“哎,你们听说了吗?”这时,又一个妇女走来,趴在篱笆上。
院子里三个女人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
“什么事?”房东大妈问道。
外头那妇女神神秘秘的指了指村尾的方向:“那家买来的女娃子要生了。”她说着竖起三根手指,压着嗓子道:“三天,折腾了三天了。”
“不能吧?”奶着孩子的妇女将信将疑道:“我前些天还看见那女娃子进山打柴来着,才那么大一点点的人,怎么可能有孩子?再说,她那个傻子丈夫,又知道个什么?不能够,不能够。”
“你看,你还不信。”外头那妇女道:“我和她家住隔壁,这事儿我还能瞎说?”
阿柔有些不明白:“什么买来的女孩子?”
于是,三个妇女七嘴八舌的和阿柔讲起那买来的女孩子。
原来,村尾住着一户人家。因为大儿子是个傻子,所以买了个女孩儿做媳妇。
那女孩儿才十四岁。南人本就长的矮,女孩儿因为家里穷,营养不良,个子更小。看上去只有十来岁孩子的样子。
所以,院里这俩妇女才都不相信外头那妇女的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