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黄狗血竭力衰之际,它的主人睁开了眼睛。
黄狗疲惫地叫不出声来,它想提醒那个已经哭得晕在棺材下的小主人。
黄狗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整个身子掉到地面。
再拖着它那已经无力的四肢,一点一点地向小主人挪动。
它舔了舔小主人的脸,轻轻地那么“汪”了一声,就倒下,闭上了眼睛……
黄狗再睁开眼睛的时候。
发现自己被小主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坐着一辆马车。
就是几日的时光,小主人好像瞬间长大。
他的眼神不再有清澈和单纯,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坚强。
黄狗那么轻轻地叫了一声“汪。”
忍耐着许久的少年,瞬间泪水充满了眼眶。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活过来的……”
路面崎岖,马车似乎是磕到了一颗大石头,重重地颠了一下。
黄狗从小主人的怀中抬起头,想要看一看情况……
入眼却是一具棺材……
它不可置信,看着那具棺材……
终究还是没有救活主人吗?
狗也有情,狗也会哭!
豆大的泪水一颗一颗从黄狗眼睛中掉了下来。
“这是障眼法。”小主人悄悄地在黄狗耳边说,“父亲说他只能是死人,我们现在是在回京都的路上。”
……
他们一行轻车简从,避开大道,只走那些小路,偷偷摸摸,算是回到了大永。
刚过国境线,他们就开始遇到刺杀。
现在主人已经能够勉强撑着拐杖走路了。
他下定决心,兵分两路,小主人和护卫们一起护送着棺材回京都。
主人只带着黄狗,独自上京。
主人身体还很弱,那步伐慢得很,黄狗陪着他整整走了两个多月才走到京都。
主人没有立刻前往与小主人约定的地方。
而是找了另外一个地方,安顿了下来。
“我知道你通人性,你去看看我儿是否在,他有没有被胁迫。”
黄狗听从主人命令去了。
在那约定的地方,它远远地看到了小主人。
但它很醒目。
它驱使着几只流浪野狗,像是无意中闯入那个地方。
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立刻拿着棍棒,又打又杀,要把这些野狗赶出去。
野狗们咬着那些人,好是一阵鸡飞狗跳。
在这混乱当中,小主人抬起头看到了它,它看到小主人对它摇了摇头。
……
黄狗回到安顿的地方。
它对着主人点点头。
“你是看到我儿了吗?”
黄狗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但是,他叫你不要相认吗?”
黄狗重重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主人的大掌,揉上它的脑袋。
主人就这么呆呆的,坐了几天几夜。
黄狗也不知道主人在想些什么,只好安安静静地陪伴着他。
终于有一天主人对它说,“如果我回不来,你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主人出门了。
黄狗从早上等到夜幕降临,又等到太阳升起……
始终不见,主人归来。
黄狗循着主人的气息,一路找寻了而去。
这是主人的气息啊,它永远也不会忘的,只要有那么一丁点它都可以找到他……
黄狗找了两天两夜……
终于在京郊的乱葬岗上找到了主人……
可已经不像是主人的主人,变得面目全非。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
他没有了双臂,他的耳膜被刺破,他的舌头被拔了!
他早该命丧黄泉。
但是像在邻国那时一样,主人还留着那么一口气。
这乱葬岗上没有利剑。
黄狗就找了一块锋利的石头,将前爪狠狠地砸了上去。
把那炙热的,滚烫的,新鲜的血液,送到主人嘴边。
又捡回一条命的主人,从那昏迷当中惊醒,第一时间是去翻他身后的那些尸体。
主人没有了手臂,他就用他那满是血的头,一点一点地去拱,用牙齿咬着那些尸体的衣服把它搬开……
黄狗不知道主人要找什么,但是它也跳过去帮忙,用它的齿,用它的爪!
主人找到了!
原来他要找的是小主人!
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小主人!
那一刻。
黄狗看见。
在这幽幽的乱葬岗上。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仰头长泣……
所有的悲,所有的恨,所有的委屈,都在那一声一声的嚎叫之中……
那男人流下的泪,滴滴尽是血泪……
那月色似乎也被染上的血色……
主人泪流干,哭尽后,匍匐在地,用双膝行路,用牙齿咬着小主人的衣服,一点一点的向前拖着。
黄狗上前帮忙。
一人一狗。
一左一右,同样用牙齿咬着,一点一点,向前爬着。
远远地看过去,更像是两只狗在拖着什么东西……
乱葬岗下来就是那一片滚地虫。
一些离开了滚地虫的人,留下有一些即将倒塌的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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