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明白的。”云芷柔低着头，不忍看老太太眼里的期待。
她没有什么伟大的抱负，没有什么舍己为人的胸怀，重活一世，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摆烂，要不是侯府的水太深，逼着她一步步走到今天，她早就守着梧桐苑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可她面前坐着的不仅仅是一位婆母，更是一位战死沙场的老将军的妻子。
“我一直没有问过，芷柔，你是怎么答应嫁到顾家来的？”老太太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柔顺的儿媳，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得起侯府的未来。
“顾将军是举国皆知的大英雄啊。”云芷柔抬头，一双杏眼清澈明亮。她说的是原主当年坚持嫁给顾逸轩的理由，也是她一个后世灵魂对顾逸轩的敬重。
看着儿媳波澜不惊的眼睛，老太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恨不得现在把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打一顿。
“芷柔，咱娘俩今儿唠点知心话。”老太太像一个母亲叮嘱女儿一样，温柔的让人不忍心拒绝，“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他这个人啊，从小就只懂得舞刀弄枪，就是个糙人，在对待女人的事儿上根本就不开窍。”
云芷柔在心里狠狠地点了点头，面上恰到好处的扬起了有点害羞的笑，“侯爷挺好的。”
“你不用为他说好话，他什么德行我这个当娘的还能不知道？”老太太的嫌弃溢于言表，“芷柔，你这个位置外人看是花团锦簇，轩扬显赫，实际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别怪我这个老家伙话多，当了顾家的媳妇，逸轩的媳妇，就不仅仅是个内宅的女人了，很多人在盯着你。”
“我知道的。”云芷柔自然听懂了老太太的意思，因为她是顾逸轩的妻子，所以要面对很多的明枪暗箭。
“顾家的女人不好当。”老太太感叹一句，“从前许多事逸轩瞒着我，你也从不与我诉苦，我是不知道的。你刚嫁进来的时候，我心思都在毅哥儿身上，那孩子早慧，年幼丧母心思敏感，我担心他想岔了走错了路。后来，你们院子里闹出了许多事，我看在眼里，其实是后悔过的。”
云芷柔并不想和老太太说原主的不是，饶是她心里吐槽过很多，也觉得原主有时候做事蠢笨不过脑子，可到底云芷柔是占了人家的身体得以重活一世，无论是和谁，她都不愿意平白惊扰一个早逝的灵魂。
更何况，原主虽然行事有错，可本性良善，不过是被娇养的脾气大了些。
一个年纪轻轻金尊玉贵娇养出来的女子，嫁到这样的高门大户来当继室，下面不仅有个只差九岁的继子，还要面对一院子莺莺燕燕的妾室，尤其那个最受宠爱的柳姨娘，也算是官家小姐，比她这个正室身份还高，自然处处压着她。这样的日子，换个心性左的，说不得十天半月人都得疯。
在这场婚姻里，原主唯一错的，就是一直想要一个男人的真心。为了顾逸轩的宠爱和感情，她和柳姨娘斗，心里胆怯还要撑着正头娘子的样子，倒是闹了个不伦不类，徒遭人嘲笑。
要云芷柔看，嫁人这件事，要说是一场豪赌，那最不能下注的就是男人的真心。与其操心男人的心在谁身上，不如牢牢将该有的权利抓在手里那才真的是一生的依仗。
见云芷柔不说话，老太太更是觉得她是受了委屈心灰意冷。哪怕以前对云芷柔万般不满，到底怜惜她是个才十几岁的姑娘，又不像是贵女那般从小当做宗妇培养。
可这到底是自己儿子上了心的女子，又是明媒正娶的侯夫人。
“芷柔，母亲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老太太抬手将儿媳鬓边的碎发理好，“从前我不知你受了许多苦楚，也是我这个当婆母的失察。自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家里极疼爱的女儿，当年我去下聘的时候，你母亲什么都不求，只求我能待你好，是我辜负了她的托付。”
云芷柔感受到老太太掌心的温暖，心尖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如果老太太不说，原主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一般人家将女儿高嫁，要么求财要么求势，都是求着夫家能够提拔娘家，像原主这样跨越了几个等级嫁到侯爵府里，一朝飞上枝头，娘家不扒着自家女儿吸血就已经是疼爱了。
云芷柔心头酸楚，忍不住掉下泪来，前世为人，从未受到过一星半点的父母疼爱，重来一世，倒是明白了，什么叫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好孩子，别哭，”老太太拿帕子将儿媳的眼泪擦去，心中也有几分动容，“不是我这个当娘的心里面偏颇，我知道你是伤了心的，可是夫妻之间哪有一生和顺的， 舌头尚且有磕碰牙齿的时候，何况夫妻。”
一直以为老太太只是有感而发的云芷柔：这听着不像是补上婆母对儿媳的训诫，倒像是...
云芷柔决定试探一下，“母亲，我没什么可委屈的。”
“你这孩子，还嘴硬。”老太太嗔怪道，“我都知道了，你也不用替他分辩，以前咱们娘俩不曾深交，如今我是知道你的品性的，你这样的好孩子能嫁到我们顾家，那是我们顾家祖上积福，那臭小子不知珍惜，辜负了你，若不是他还要上朝，我今日定要狠狠打他一顿的。”
唔，顾逸轩这就从镇远侯爷变成臭小子了？
但是顾逸轩这狗男人！这种让亲娘来求情的行为和后世谈恋爱男生让女生闺蜜帮忙劝和有什么分别！卑鄙！无耻！不要脸！鸡贼！
“母亲严重了，”云芷柔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一边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我和侯爷就是一时观点不和。”
三观不和，难以为继！
“母亲自然知道你的好处，但是母亲还是要教教你如何管束自己的夫君。”老太太现在是一心想让这个和儿子离了心的儿媳回心转意，至于儿子受不受苦，她不在乎，“男人都跟猫儿似得，哪有不偷吃的，与其和他们计较这些，只是徒增烦恼，还不如将家业牢牢的握在手里，说什么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都是白费，什么都不如银钱能让女人有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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