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公子爷,老叟因为年老体迈,走不出步子,故而没有离开这西北径之平阳县界。若是老叟再年轻个十岁,兴许,就走的动了。”面馆老板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回答着桌上两个人的问题。他虽然只是一介草民,但他可看的出,来者出手阔绰,不是商贾,便是高官,不可怠慢之。
“老人家,您不必如此多礼。我们是……”发话的是沐子妡。说到此处,她顾忌地回头望了一眼顾少承。由于俩人多是布衣出门,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不便让人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呃,商贾。商贾而已,并非什么朝中重臣,也不似那地方官,没有那么多的规矩。”顾少承很默契地接下,并且说道,“老人家,快请坐。”
“哦,好好。”老板听到此处,便是安下心来,坐在桌边,歇歇脚,捶捶关节。
“年纪大了,腰腿多是不好了。若是老朽有什么不雅之举,还请两位公子见谅。”
“哦,应该的,应该的。”沐子妡赶忙接道。说这话时,顺势瞟了一眼边上的顾少承,像是说道:看看,市斤草民对你们这些官吏的评价有差!
顾少承好歹是圣上之尊,他一眼便是看懂了沐子妡的用意。嘴上并没有说着什么,心里却说:“好你个丫头片子,我这圣上之身份,被你多诋毁了个干净。”也没承想,他像是随口问道:“老人家,此地是西北径中,平阳与边陲小国的分界点。若是打仗之时,想来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吧?我曾记得,这儿的仗,早已结束呀,而且,县界之处,并无大的牵连,为何还是如此荒芜?”
老板听后,立即回道:“公子爷,您是外乡人吧?”
“哦,生于六都。本想着进京赶考功名,也乘乘着当今圣上之威名,无奈落榜,惭愧惭愧。”怕是被追问似的,顾少承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沐子妡面上虽然没有笑,心里却乐得很。堂堂皇城之圣上,手握重权,威仪四方,居然也没有被认出来。
“公子爷啊,您是不知道啊。官府……狠心呐!”说到此处,老板“扑”的一声,趴倒在桌子上,叫苦连连。
沐子妡见状,立刻白了顾少承一眼,然后劝慰老板道:“老人家,您别伤心。有什么难处,不妨说说,我们……兴许可以帮上忙。”
“公子好意,老叟心领了,可恨那官府,实在是欺人太甚。”说到这儿,老人家终于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公子不知,原本我乃是乡间种田之人,从不开张铺店。数年之前,朝廷要征召年轻壮士应征。我的三个儿子,都前去了。只可惜,仗打完了,却一个不曾回来。这也就算了,数月之前,为了几天之前的仗,老婆子也被人抓了去,充当了炊食伙夫,至今未归啊。”
“这……这该如何是好?”沐子妡转头向着顾少承,故意问道。
顾少承知道沐子妡在调侃他,故意没理,径直对那老汉言道:“不对啊,我听说,朝廷在战后,都会给军民拨款,其一是为了抚慰战时当地的军民,用作赔偿与修缮当地建造与经济,其二是为了用作临时征收的农兵撤回所需的各项路费,吃食,其三是为了抚恤每家每户战死之人的家属。不仅如此,如若当地因战乱而卷入,各县、州、督府皆应为当地百姓发放赈灾粮款,或开仓赈灾。老人家,您……难道没有受到过什么款项或者粮食?”顾少承简直是不敢相信。
朝中有律例。若是家中有人战死,且家无主心骨的,每战死一人,便是十五两银子。朝廷还应每年调拨二十两银子,接济这等家庭。听得这老汉所说,若其言属实不虚,不算老婆子在内,至少领白银四十五两,再加上各个款项,一年也至少能领上纹银数十两,怎么还会……
“唉哟公子爷,别提啦。”老汉又接着说道,“官府狠心呐。本来嘛,家里有田有屋舍,老朽至少吃喝是不愁的,就是苦点儿,累点儿,倒也没什么。可朝廷一纸调令,说是什么‘迁界’,若是迁了,才给发这笔银两。老朽实在是走不得道儿了,所以央求官爷们能够发发善心。谁知,那官府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小老二名下有屋舍农田,便是全都收了去。现在小老儿只有这一间店铺咯。”
“这实在是……岂有此理!”顾少承听后,坐不住了,破口大骂道,“官府这群东西,真是太不是东西了!”
“谁说不是呀。本来,此地是禁商的,后来,圣上降下圣旨,允许县内通商,这才使得这里好了些。如若不然,我也开个商铺,总比面馆来得赚的多。”
原是这样!顾少承听完,气不打一出来,又问道:“那迁界之人呢?是否有发抚恤?”
“唉,公子爷啊,您想的太天真了。前段时日,我见着一位乡里,刚好是迁界走了的。据她所说,官府根本就没发什么银两啊。”
“如此狠心又不讲信用,实在可恶!”
“可不是嘛,她还特意去找人理论,被打了出来。说是什么西北的大官儿寿辰,抚恤银都被充作是寿诞之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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