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轶和楚涵云谈话的地方，已经转移到安全出口的楼梯处。
因为，即使在偏绕的走廊，依然会有来往的医护人员和保洁人员偶尔经过，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而这里，隔着安全出口的大门，又与电梯阻隔，确实更加安静。
楚涵云和沈轶两人谁都没有率先说话。
安静的气氛因为他们凝肃的面色和愤怒的气息而显得严肃、沉重。
有些灰暗的光线从缓步台的位置射了进来，经过重重削弱和过滤，便显得昏暗，也让两个人的表情都隐没一半在阴影中。
“说吧，你不是为自己叫委屈吗？我给你机会让你说！”
沈轶一脸不屑，蹙眉提醒一直沉默不语的楚涵云。
楚涵云靠着楼梯井站了半晌之后，已经开始平复自己激动和愤懑心情。
他盯着沈轶跟自己明显有几分相似的脸，声音有些沙哑，像灌了沙子的沉重。
“我会怀疑阿乔的身世，难道仅仅是因为你们的风言风语吗？
我不想承认，可是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乔小的时候，像我，何尝没有几分你的影子？”
沈轶隽美儒雅的脸颊有微微的鼓动，是咬紧牙关的动作带动了脸颊的肌肉。
他也怨恨楚和平，给了他们一张有几分相似的脸。
“当年，她一定要让你认祖归宗的坚持，毁了我母亲给她的最后机会。
父亲临终前单独跟她交代的内容，她闭口不提，难道你从来就不好奇吗？”
一句话，倒尽了乔楠和楚老太太之间问题的症结，却让沈轶轻笑出声。
“我从来都不认那个人是我父亲，又怎么会对他的交代放在心上？”
沈轶就靠在离楚涵云不远的墙边，抬眼冷看悲从中来的楚涵云。
“可是不管你承不承认，他都是因为你而死！
是为了救你！
你以为我愿意承认你吗？”
楚涵云笑得凉薄，“可就算我不承认你！
我也改变不了他因为救你而死的事实！
说到底，他心里一直装着你这个儿子！”
“我不是！”沈轶的眼眶猩红欲裂。
两个一贯儒雅温润的人，都颠覆了形象。
“我令愿你不是！”
楚涵云握紧的指头关节还隐隐的泛着白骨，“你知不知道，你才是他放在心底的那个儿子！
我虽然长在他身边，得到的却只有严厉和疏离！
他救你的那一刻，就已经在用生命偿还欠你的一切！”
沈轶瞪着楚涵云的眼睛，有猩红的火苗在燃烧，又像是快要渗出血的冷漠。
如果是放在心底的那个，为什么不早一点把他认回去……
“如果考虑我母亲的感受，我一定不会承认你！
可是，那是他用生命为你争取来的地位，我又不该否认你！
沈轶，你真的让我为难了……”
楚涵云有些讽刺的笑出声，静寂的迎着沈轶的怒火。
“我楚涵云，从来计较的都不是你的身份，只不过，我母亲打下的事业，我要为她守着。
而你，你的不平又在哪里？阿楠吗？
你守候了他那么多年，在她还不属于我的时候，你有得是大把的机会可以争取，可是，你却选择继续沉默！
你以为，等你飞黄腾达的那一天，再来向她表白，她还会在原地等你。
可惜，命运却捉弄了你！
她选择了我！
你知道你失败在什么地方吗？
以前我也没有想过，直到阿乔，她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触动很大！
她说，她要跟顾西陆携手并肩看世界！
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或许阿楠要的，也是如此！
而不是成功时给她热情，失败时给她冷落的人！
沈轶，我们，都错了！
我错在不知珍惜。
你错在失了先机！”
楚涵云的话，说到了沈轶的痛处。
他从未想过，楚涵云会将他看得这么清楚。
不错，他一直自卑的就是自己的身份，一穷二白的不名小子，有什么能力给她幸福？
又有什么资格跟楚涵云媲比？
……
哪怕他后来靠自己的奋斗，跻身于各大富豪榜，依然无法填满内心深处的恐惧和谨慎之心。
他以为的能力，并不是乔楠需要的能力！
这是他始终都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沈轶咬牙磨面的问了一句话，“为什么？当年她知道你背叛她的事情，还选择原谅你？
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迷惑她那么多年？”
楚涵云收敛了肃色，黑色的眼眸覆满回忆的温柔，“现在我才肯定，是因为爱！”
“不要脸！”
沈轶冷笑一声，俊雅的面容上，覆上一层厚厚的寒冰。
“你跟夏婉茹厮混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小楠对你的爱？”
“我没有！”
楚涵云淡淡出声，“我没有跟夏婉茹厮混！
在我的心里，我深爱的人，一直都是阿楠！
这在楚家，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我无意向你证明什么，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为自己做错的事情，尝尽了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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