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落脚之地放在妖界之后，自然是要与妖界之人打个招呼。
秦汣。
这大概是红衣浪迹三界这么多年，唯一认识的一个妖界中人。
只不过当初与秦汣相识，是在幻境之中，如今在现实之中，二人不过是陌路。
“我说怎么这边福泽忽然如此旺盛，原来是小雨神大驾光临。”
远处声音遥遥而来，话虽这么说，语气却是不善，妖界一族从来不愿与妖族以外之物交往，且不说凡人鬼怪，就连神仙，大概都是带着几分抵触情绪的。
这一句下来，多半是来下逐客令了。
红衣看着迷雾中走出来的人影。
正是秦汣。
“久仰妖界风光大盛，特来一览。”
红衣道，眼前的秦汣与幻境中比，并无多大变化，都说鬼神寿命长，实则妖族同样不死不灭。
秦汣眉毛一挑，有些怪诞地看着红衣，目光从越过她落在崔珏身上：
“还带着罪孽如此深重的厉鬼，小雨神就是这么观光的？”
崔珏往前一步，不似红衣般迂回，而是一语中的：
“借此地界一用。”
秦汣脸色一变，想必的模样看上去更加不善，下一句估计就是要下逐客令了。红衣心道崔珏这厮，也不等她迂回完，这么单刀直入，谁顶得住啊？
还未等秦汣开口，崔珏取出方才的匕首，在手中转了两圈，化作一只勾勒金线的毛笔模样，较之判官笔，更加细节精致了一些。
他在秦汣面前凭空画了几笔，寥寥数字便浮现在他眼前。
秦汣好整以暇的面色大变，几乎是带着厉色看向崔珏，伸手将空中的几字打散。
“好，蝶族领域便为你所用，只若我寻不得，便不死不休。”
？？？
秦汣速度太快，红衣甚至来不及看清那寥寥几字究竟写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似乎看到谁的生辰八字，那名字太过陌生，是她不曾见过的。
“你又捏住他的什么小辫子了？”
秦汣走后，红衣忍不住问道。
崔珏带着她走入蝶族深处，：
“温玉。”
简短两字，红衣便猜了个通透，那么方才的生辰八字，必然是温玉转世为人之后的了。难怪秦汣走的如此仓促。
红衣不由唏嘘，妖族寿命如此绵长，他居然记着一个凡人那么多年，恐几百年岁，方才那苍茫凌乱的脚步，与当初如出一辙。
妖，可真是长情。
想要一统九幽并非易事。
红衣不知道崔珏手下，什么时候有了那么多恶鬼，大抵是在他化作鬼王之时，凡世间那些角角落落之中藏匿多年的恶鬼便慕名而来。
她原本担心的兵马问题根本就没有形成问题。
之时看着来来往往的恶鬼，红衣心道，仅凭这些，真的能够扳倒阎君吗？
崔珏最近十分忙碌，三天两头不见人影。
红衣空有一身仙术，却无法过多干预这鬼界之事。
她要化作厉鬼吗？
前些日子，她只是与崔珏提上一嘴，便被他厉声喝止，让她不要再提。
分明自己就是个厉鬼，红衣腹诽。
此刻她正坐在蝶族领地边缘，遥望妖界，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小妖，自在快活，相比之下，这端便显得有些乌烟瘴气。
毕竟来的都是些恶鬼，与这些通透的生灵相比，必然是死气沉沉的。
红衣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她这仙身在这儿反而累赘了。
“红衣，有客。”
崔珏安排给她的灯笼小鬼说话也是这般简单，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红衣恶意戳了戳那只飘忽的灯笼。
每天都有那么多恶鬼投奔崔珏，有什么是必须要她一见的？
红衣倒是带了一份好奇之心，跟着灯笼往白雾深处走去。
迷雾中站着两位男子，隔着重重白雾看不清晰，可红衣觉得熟悉非常。
她心头跳了下，便瞧见其中一位白衣男子转过头来，见到她，清朗地唤了一声：
“小霁！”
红衣加快了脚步，跑上前，二人的脸颊才清晰起来。
唤她的，自然是谢必安，那么身侧那位蓝袍男子必然是顾仲了。
果然，他转过身来，就是那多日不见的顾仲。
“哥，你怎么来了？”
谢必安面上带着笑，亲昵地拍了拍红衣的肩膀：
“自然是来帮你！”
“初蘅！”
红衣还未开口，一旁不语的顾仲忽然唤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快，倒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这谢必安闻言，便有些炸毛一般，跺了跺脚，愤愤地看向他：
“这是我妹，我亲妹！”
“那也不行。”
红衣到底是个老油条，对于这凡间的感情也见过不少，如今这二人之间流转的情愫自然也是瞒不过她。
她看向顾仲，二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于是红衣便对着顾仲朗声唤道：“想不到嫂子也愿意过来帮忙。”
顾仲一顿，唇角的弧度弯了弯，方才不悦的情绪倒是消散了不少，只是那双眸子很快又回到谢必安身上，红衣便瞧见他薄唇轻启，温声道：
“应该的。”
倒是谢必安听到这个称呼，又炸了一般地差点跳起来：
“小霁你乱叫什么？！”
红衣懒得理他，当初在邟城便是初见端倪，她才放心地将谢必安卖给了顾仲。当日去救小翠，明明是那么简单的困顿之术，谢必安却被牢住了，还有什么好说，无非是你情我愿，就差捅破窗户纸而已，只不过这二人皆是金贵的很，谁也不肯说。
红衣索性便做了坏人，给了二人一个台阶下。
于是再重逢，顾仲便成了“嫂子”。
不知道该说他效率高，还是该说谢必安定力不足，这么抵不住诱惑。
“哥，你们怎么找来的？”
谢必安缓过神来，怪诞地看着红衣，道：
“自然是妹夫寻我们来的，说要与你成婚。”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报复心理，谢必安这妹夫一词咬的又恨又重，甚至带着一点点恶作剧的坏笑。
只不过他显然低估了红衣的脸皮，红某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笑了一声，恍然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他也不说一声。”
“小霁你的矜持被狗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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