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芙芙在,被那软乎乎的怀抱大大的缓和了情绪。也或许是不想在自己重视的朋友面前说出对父亲的怨恨,自觉很丢脸。
但也有可能是曾经对父亲爱的太深又恨的太过,到了今时今日心中的伤口痛的都开始麻木。虽然被猝不及防触碰还是很痛,但缓和之后,就又觉得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了。
珂蕾妲再次和铃谈及起自己父亲的时候,语气甚是平静。
她拉着身边芙芙的手面对着铃,用一种介绍陌生人的口吻说起自己的亲生父亲。
那件因【旧都】沦陷,被治安局很快定义为:因无法按时完成工程,所以决定独自一人卷款私逃的前任社长。
之后背负着巨额债务因此分崩离析,又因为一些不愿离去的老人,重新组建再次站立起来的【白只重工】。
那沉痛苦闷的过往,现在都化作珂蕾妲口中轻描淡写的三两句话,如此不值一提。
“……总之,现在的【白只重工】已经和那个不负责任的人氵…
咳,和那个人,没有半分关系了。”因为身边的芙芙,珂蕾妲把差点说出来的词又咽了回去。自觉是姐姐的她,不应该在‘天真纯洁’的妹妹说脏话的。
哪怕芙芙这个天天网上高速冲浪,知道的骂人的词能轻松存满几T内存,能用各种语言骂出花的弄潮儿,在这方面根本和‘纯洁’搭不上一点关系。
但在当家长的人眼里,自家孩子一定是最乖的那一个。
只是珂蕾妲那番对自己父亲自觉很是收敛公平的评价,听在格莉丝耳中依旧刺耳扎心。
“等一下!?珂蕾妲,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亲生父亲!”格莉丝皱紧眉头,忍不住为自己敬爱的叔叔辩护。“当时的公司账目上的确缺少了一大笔钱,但没人能证明那笔钱就是霍尔斯叔叔拿走了的。
所谓的调查结果,卷款私逃,从始至终都是治安局的草率推测!
我能理解你失去了父亲陪伴的痛苦,又受到治安局负面评价的影响,但你不应该对霍尔斯叔叔有这么深的成见!
他失踪的时候你还太小,和他相处的时间有限。你不知道霍尔斯叔叔于我们大家来说,是一位多么出色……”
“什么都不知道的明明是你才对!!”珂蕾妲近乎咆哮般的喊出了这句话。
“——!!”
在格莉丝惊讶不解的眼神中,珂蕾妲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只有她知道的真相如一块冰冷又沉重的石头堵在她的胸口,压的她喘不上气。
有时候珂蕾妲真的很想不管不顾的,直接在直到现在都坚信她父亲是被冤枉的社员们面前,把所有事都痛痛快快的说出来,戳破他们回忆中给那人施加的滤镜。
可是她不能,也不敢……
她父亲犯下的错,欠下的债,身为子女本就应该替他偿还。
何况隐瞒当年的事情,任由那些一无所知,只因信任那个男人便爱屋及乌的照顾陪伴着她长大,等同于真正的家人般的老人们,她这个胆小鬼又何尝不是一个共犯。
如果她也如大家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该多好……
那么那个男人,便会一直都是她的大英雄。
“珂蕾妲……”芙芙的手被捏的有点痛,但是她并不在意这点。
反倒是珂蕾妲身上散发的悲伤,那种陈酸苦涩的味道,让芙芙忍不住想要替珂蕾妲痛快的大哭一场。
只是芙芙到底不是以前那个不懂就问,想哭就直接放声大哭的「小孩」了。
于是芙芙只是默默抱紧珂蕾妲,用自己体温告诉她:她不是自己一个人。
人感觉委屈的时候是不能得到安慰的,不然原本可以忍受的痛苦,强撑起来的脆弱的自我坚持就会瞬间崩塌。
珂蕾妲深呼吸着平复情绪,不想身为社长的自己在刚刚认识的合作伙伴面前表现的太过差劲。
可是芙芙身上真的好温暖,温暖到想让她抱紧什么都不知道,也和她的曾经毫无任何关系的人放肆的哭一场。
反正芙芙不认识她的父亲,不会因为那个人曾经有多天才,行事作风有多受人敬仰,为人处世有多厉害这种事情来反驳自己。
可是不行,对珍视的人承认并接受自己的不堪的过往,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而珂蕾妲最不愿意接受的其实是她也想和别人一样大声否认,想要那个男人真的是别人口中那样是被人冤枉的,是她记忆中的伟岸的父亲!而不是……
一个骗子。
“那个…只是和绳匠小姐解释一下【霍尔斯】这个名字,是不是没必要扯到这些……
啊,对了,格莉丝,你和安东不是在检修三台走失的机械吗?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大本看着背过身不愿意再说话的珂蕾妲,赶紧开口打破现场这沉重又尴尬的气氛。
“……其实一开始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们,它们走失的原因有眉目了。”格莉丝吸了口气,把自己胸膛翻涌的情绪压下,尽量平静的诉说自己的发现。“我在检查过三台机械的逻辑核心后发现,在它们走失前都接受过同一个来自空洞深处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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