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传令兵撞开房门,"北境八百里加急!匈奴连破三座烽燧!"刺史手一抖,朱砂笔在舆图上拖出血色长痕。林川看着那道红痕贯穿的关隘,正是昨夜骡车队消失的方向,神龙剑在鞘中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暴雨裹挟着铁锈气息漫过青石板街,林川攥着染血的账册残页,在飞檐间起落如鹘。身后追兵的弩箭钉入瓦片,箭尾系着的铜铃在雨幕中叮当作响——这是幽州死士独有的"催魂箭"。苏婉清突然扯住他腰带往左一拽,两人坠入染坊晾布的天井,二十丈素帛如瀑垂落,遮住追兵视线。
"进染缸!"苏婉清掀开青瓷缸上的茅草盖,靛蓝汁液泛起涟漪。林川捏住鼻息沉入缸底时,听见追兵皮靴踏碎瓦片的声音。水面倒映着晃动的火把,某个死士用刀尖挑起浸染的布料,突然闷哼倒地——苏婉清早将七步迷魂散混在蓝靛膏里。
三更梆子穿透雨声,两人从染坊后墙狗洞钻出。林川展开被药水浸透的账册,就着闪电细看:"丙字号库房存废甲八百领,实熔七十六..."墨迹在雨中晕开,显出一列暗红小字:"腊月廿三,送白马驿。"
"白马驿往北三十里就是长城豁口。"苏婉清绞着湿透的裙裾,突然从发间拔出银簪在地面勾画,"这些日子往来的商队,都要在驿丞处换通关文牒。"簪头划到某处时,林川瞳孔骤缩——青石缝隙里嵌着半粒金瓜子,正是刺史府年节赏赐用的特制样式。
五更时分,白马驿马厩里响起刀剑相击声。林川的神龙剑刺穿草料堆,挑出三副包裹油布的明光铠。铠甲内衬的牛皮竟用朱砂画着匈奴文字,苏婉清蘸了马槽积水一抹,红痕化作蝌蚪状的密语:"朔月之时,瓮城为号。"
"川哥哥看这个!"她突然掰开战马口齿,指尖拈出根泛着蓝光的银针,"马匹舌下藏着毒针,难怪边关战马临阵发狂。"槽底散落的豆粕里混着褐红颗粒,林川碾碎细看,竟是漠北独有的血狼毒花籽。
驿丞房门突然洞开,二十支火箭破空而至。林川挥剑成幕,剑气激得火星四溅,点燃了檐下堆着的"茶叶"——那分明是浸透火油的枯草。苏婉清扬手抛出染坊顺来的蓝靛粉,火焰霎时转成妖异的紫色,映出屋顶七个正在装弩的黑衣人。
"留活口!"林川踏着马厩立柱腾空,剑锋扫落三片青瓦。瓦片嵌入弩手机括,精铁部件竟如腐木般碎裂。他凌空翻身时瞥见驿丞厢房内的沙盘——插着黑旗的豁口处,摆着枚鎏金虎符,与刺史暗格中的印信纹丝合缝。
苏婉清袖中金丝缠住最后一名死士脚踝,正要逼问,那人突然咬碎后槽牙。黑血溅上窗纸时,远处城头忽然传来低沉号角——正是沙盘上标注的朔月之日!
林川劈开驿丞书案,暗格滚出个青铜匣子。匣内羊皮卷绘着长城布防图,十二处烽燧被朱砂圈点,旁边蝇头小楷标注:"戍卫皆食三日断肠散。"苏婉清突然掀开地板,露出底下丈余深的暗道,潮湿的空气中飘着熟悉的狼毒花香。
暗道尽头是座地下武库,三千把横刀泡在浑浊药液中。林川试剑时削铁如泥的宝刀,此刻竟砍不断浸药的麻绳。苏婉清取下发簪探入药液,珊瑚簪头瞬间腐蚀成蜂窝状:"这是漠北王庭的化金水!"
突然,整座武库剧烈震动。林川揽住苏婉清撞破侧壁,见百匹疯马拖拽着火油车冲向长城豁口。马鞍上的稻草人绑着刺史府令牌,在火光中宛若幽冥骑兵。他挥剑斩断头马缰绳,神龙剑触到铁嚼口时迸出火花——那马具竟用官银打造。
"轰!"
长城豁口在爆炸声中崩塌,匈奴铁骑的弯刀已映出火光。林川踏着坠落的砖石跃上城头,神龙剑龙吟响彻云霄。剑光过处,写着"李"字的军旗齐根而断,露出旗杆里藏着的玄铁密函——正是李平山与匈奴左贤王往来的亲笔盟约。
苏婉清在烽燧顶端举起染血的虎符,朝关内连发三支鸣镝。晨光刺破乌云时,地平线上出现玄甲大军,为首将军的帅旗在狂风中猎猎展开——正是当年寒江畔垂钓的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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