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梆子声混着运河桨橹传来时,林川正立在盐运司衙门的琉璃照壁前。神龙剑穗缠着的半截红丝线垂在玄色劲装下摆,这是三日前在燕子矶头,戚红梅的鸳鸯剑挑断的。他指尖抚过照壁浮雕的盐山纹路,突然摸到两处新凿的浅坑——正是漕帮暗桩接头的标记。
"小川好雅兴。"绛色罗裙扫过青石台阶,戚红梅倒提鸳鸯剑自月门转出,银链缠着的鎏金酒壶晃出琥珀光,"今夜扬州八大盐商的'斗富宴',可缺不得你这新晋的茶马商人。"
林川转身时,神龙剑鞘恰抵住她递来的酒盏。琉璃盏沿沾着胭脂痕,正是醉仙楼独有的"美人醉":"戚姑娘消息灵通,连林某前日刚拿下的蜀道茶引都了如指掌。"
"岂止茶引?"她突然贴近,袖中滑出半张泛黄盐票,票角朱砂印与藏书阁密账如出一辙,"连你腰间这枚'沧州柳'的玉扣..."鸳鸯剑银链擦过玉扣螭纹,发出清越脆响,"都逃不过漕帮二当家的眼线。"
衙门内突然传来三声云板响。戚红梅旋身将酒盏掷向照壁,琉璃碎片在月光下炸成星雨。林川神龙剑出鞘半寸,剑气卷着碎片钉入十丈外槐树——三个黑衣探子应声跌落。
"姑姑这手'碎盏惊雀',倒是比婉清的'流云袖'凌厉三分。"林川收剑入鞘,瞥见她耳后胎记泛着异样潮红。这是内力激荡的征兆,与三日前密室疗伤时一般无二。
戚红梅忽然扯住他腰间丝绦,绛纱披帛扫过神龙剑柄:"宴席三更开,林公子可知斗富宴的规矩?"她指尖在丝绦上快速勾勒,竟是漕帮暗语中的"生死局"三字。
盐运司正堂七十二盏琉璃灯骤亮。林川踏入宴厅的刹那,八道目光如淬毒利箭射来。首座的漕帮二当家把玩着翡翠鼻烟壶,突然将壶中金沙倾入鎏金痰盂——这是盐商间"验资"的暗号。
"蜀道茶引三百张,折银九万两。"林川甩出文牒时,神龙剑鞘轻点青砖。内力震得梁间铜铃齐鸣,满桌琉璃盏同时泛起涟漪。
东席胖商人嗤笑着推来玉匣:"林老板看看这个!"匣中夜明珠映出账册残页,正是藏书阁缺失的漕银记录。戚红梅的鸳鸯剑突然架在他颈间:"刘老板这颗东海鲛珠,莫不是上月沉船贡品?"
满堂死寂中,漕帮二当家突然击掌。十二名力士抬着三尺见方的琉璃柜进场,柜中水晶盐山璀璨夺目,山脚却隐约可见半具白骨。
"此乃西域圣盐,一两抵千金。"二当家指甲划过琉璃面,刺耳声响中盐山崩落一角,"不过要取盐,得先破这'千刃琉璃阵'。"
林川剑指轻弹酒盏,清酒化作银线射入柜顶机括。神龙剑气顺着酒线激荡,琉璃柜霎时布满蛛网裂痕。在盐商惊呼声中,他忽然揽住戚红梅腰身急退三步。
"闭气!"
琉璃柜轰然炸裂,毒盐粉尘弥漫全场。戚红梅反手甩出鸳鸯剑,银链绞住横梁宫灯。借力腾空时,她绛色罗裙扫过林川面颊,塞来枚冰凉玉牌:"接着!这是开盐仓的..."
二当家的峨眉刺破空而至。林川神龙剑划出半圆,剑气将毒盐逼成旋涡。鸳鸯剑银链趁机缠住峨眉刺,戚红梅足尖点在剑柄借力,竟用林川的剑势将二当家逼至墙角。
"漕帮好大的手笔。"林川剑尖挑起毒盐中的白骨,露出颈骨处深深剑痕,"三年前失踪的江州盐运使,原来葬在此处。"
满堂哗然中,戚红梅突然咳血。林川旋身接住她软倒的身躯,发现她后心钉着三根牛毛细针——正是漕帮暗器的"三更雨"。神龙剑感应到主人怒意,龙吟声震碎半数琉璃灯。
"小...小川..."她染血的指尖在他掌心画圈,正是沧州柳氏密语中的"速离"二字,"盐仓在..."
窗外忽起箭雨破空声。林川扯落茜纱帐裹住两人,神龙剑气破开屋顶。踏着碎瓦跃上邻街茶楼时,怀中人已气息微弱。他扯开她衣襟寻伤处,却见锁骨下蜿蜒旧疤——正是鸳鸯剑所留的"悔"字。
"当年你..."林川瞳孔骤缩,想起三年前剿匪时那道遁去的红影。
戚红梅突然咬破舌尖清醒,将染血的玉牌按在他胸口:"去城南...土地庙..."话音未落,茶楼地板突然塌陷。两人坠入暗河前,瞥见二当家扭曲的笑脸映在碎琉璃上。
湍急水流中,神龙剑卡住岩缝才止住坠势。戚红梅苍白的脸贴在他颈窝,呼吸间白梅香混着血腥:"在醉仙楼...我本要杀你..."她的手突然垂落,袖中滑出半块蟠龙佩,与他怀中残玉严丝合缝。
暗河水浪拍打岩壁的轰鸣里,戚红梅指尖突然扣住林川命门。神龙剑感应到危机,剑柄龙鳞倒竖,在她掌心划出血痕。两人随激流撞向礁石时,她染血的唇贴上他耳际:"松手...否则我们都得死..."
林川反手将她箍得更紧,神龙剑气劈开前方铁闸。锈蚀的机关齿轮卡住剑身,溅起的火星照亮岩壁上斑驳凿痕——竟是沧州柳氏商队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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