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老将军如此质问,饱读诗书的几人气势越盛。
“我们宁死不降。”
“我们只会死战!”
老将军喝起酒来:“要是没死成,被活捉了怎么办?”
“这……”
“我们会在敌军将我们抓住之前自裁而不受辱!”
“唯有如此才能不负陛下,才能守住自己的尊严!”
将外贼挡在北岸的老匹夫张狂至极:“那你们现在赶紧自裁吧,要不然,待会儿就要被我这个老匹夫羞辱了。”
“你……”
几人哪里见过如此下不来台的场面,登时泣涕不止,朝着威威天子拜倒:“陛下,我等不知如何得罪了老将军,竟让他如此苦苦相逼呀陛下!”
老将军不依不饶:“老夫斗胆,不知几位国之栋梁,可曾见过陈子亮?”
“没有没有!”
其中一人恍然大悟,赶忙追问:“老将军,老将军是不是有误会?我们并未见过他,也未与他有什么过节……”
“没过节,甚至都没见过,你们却又如此苦苦相逼!他刨了你们的祖坟?听见点声音就跟着叫,你们这帮听风就是雨的混账狗东西。”
老将军谋色锐利,声如洪钟:“他陈子亮打西边的时候,你们还在家里念三字经呢,他叛国?他叛的哪门子国?!”
“他归顺招狗?他娘的一帮子人在那破地方守了一日又一日。打的十不存二,就为了叛国?!被绑在架子上跟刮鱼鳞似的,就为了叛国?!什么样的国有这么大的脸,值得他们这样去叛国?!”
如此大逆不道之语,让满殿静默,立马有人开口规劝:“老将军!老将军慎言!”
“慎言他娘了个逼!”
老将军固执地很,却是低着头看着手上酒盏中的倒影,些许委屈:“老子的弟弟也去了北边,怎么还不让说呢?”
立马有人道:“将军说笑了,镇老将军是战死的。”
秦镇,字子安,也是一会儿被派去驻守险地的将领之一,当年在奉天的朝堂上可是要立军令状来着,说不退外敌誓不还,最后战死沙场。
老将军却很是无辜:“我就是想我弟弟了,想我朋友了,念叨两句都不成吗?”
众人又是哑口无言,暗叹着老匹夫真是胆大包天,竟在朝堂上要扒了皇室的脸面。
老匹夫的确大的,好像完全不知有何不对,自顾自继续念叨:“我在永州的时候,我弟就常说要让我看看,自个儿一定比你更厉害。”
“我呀,操惯了心,就是不放心他,让姓陈的帮忙看着点,姓陈的说他嫌我年轻,不搭理我,我说他不搭理你,我搭理你,打完了请你喝酒。”
“他笑了我老半日,说你比我还穷,还是我请你吧。”
古稀之年的老人家叹息一声:“请是等不到他请我了,他应该死都不会想到,跟大伙一块拼了命,娘的,日日被后头的人戳着脊梁骨骂叛国贼,你们说,是不是很好笑?”
殿上依旧安静,只是陆续有武将忍不住抽泣哽咽,往常被砍两刀兴许都不会吭声的汉子们怎么都止不住泪如泉涌。
“姓陈的就应该打的时候双手捉住招狗的刀抹了脖子,这样不说多大的功绩,好歹,好歹能算个战死沙场啊。”
“既然他是叛国贼,那他膝下子女也该被唾弃才是,我前两日去陈国公府瞧过了,两个孩子,都还不会走,但看着就一脸坏相,有叛国之姿。”
“要不还是拖到刑部去看着吧,等他们长大了,就可以凌迟了…”
“老将军,您别说了!”
不知是哪位将领悲呼一声,好好的庆功宴上,一帮糙汉子只能时不时抬手擦泪。
“老将军言重了。”
赶忙有大臣打圆场。
“是啊,老将军言重了。”
“将士浴血奋战,我们都是知道的,何来叛国一说?”
老将军沉默着,开始反思,许久后才说:“不过说来他们说的也没错,没有自裁,那肯定是叛国了,叛国之贼的朋友自然也是叛国了,唉,如此说来,老夫也叛国了。”
“谁人如此放肆!”座上天子开口,问的却不是老将军。
旁人叛没叛国暂且不论,可秦老将军家里人都快拼光了,说他叛国,怕是大街小巷的狗听到了都要叫两声。
若是那狗能开口言语,怕还得唾沫横飞骂上一句:“你们这帮瞎了眼的狗东西。”
此刻天子若还无所作为,又不知道会让多少将领告老还乡。
因着坐牛车去北边那位,加之三国围攻时一路惨败,朝廷可用的将才越来越少,帅才也凤毛麟角,像老将军这样能领军还有威望的更是稀罕。
老将军好似被风沙迷了眼,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眸子,理直气壮:“陛下果真英明啊,那若有人诬陷诋毁军中将士,这又是什么罪啊?”
“死罪!”座上之人毫不迟疑:“立刻问斩,无须秋后。”
那几人当场傻眼,连呼陛下饶命,往常总爱劝谏的大臣们却是默不作声,好像都忘记了大景有条定罪复审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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