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儿忙不迭解释说马受惊导致自己坠马,幸遇张长弓路过搭救。
两兄弟不得不信。枣红马独自返回时,两人已知韩雪儿出事,吓得双腿发软,急忙来找寻。只要妹子安然无恙,什么都不在话下。
他们致谢后,把妹子抱回自己的座骑,闻到妹子满口酒气,心里直打鼓。
张长弓殷勤劝酒,两人不得不喝。几人骑马往回走,走到半道,遇见一脸担忧的宋继儒。
宋继儒见四人同行,吃惊不已。韩崇文怕露馅,抢先解释说带着妹子骑马,途中遇到张长弓就一道回来了。另外三人随声附和,心照不宣隐去韩雪儿中途走丢一事。宋继儒见四人酒气熏天,不敢深究,只怕闹出笑话。他酒量浅,却不得不大口饮酒掩食。
不多时见到高仙草。高仙草见五人喝得微醺,满腹疑窦却不动声色,把剩下的马奶酒一饮而尽,连赞好酒。
几人各怀鬼胎,返回蒲类城后各回各家。
张长弓长途跋涉,风尘仆仆。回到醉归楼,沐浴更衣后,敞着胸口,半躺在床上把玩着心爱的鸳鸯剑,愁绪万千。
高仙草抱猫推门而入,东拉西扯叙述着别后情形。任她旁敲侧击或单刀直入,张长弓对自己干了什么守口如瓶。
“你我一向无话不谈,如此隐瞒,定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高仙草气得大骂,见他胸口处伤痕已结血痂,一圈齿痕似女子樱桃小口,顿时醒悟,生气说:“难怪不敢说,原来私会火凤凰了。我劝你早些跟她了断,他们收留逃卒,纠结一帮无赖地痞在沙漠抢掠过往客商,大大影响了蒲类的客源,韩崇靖已决心剿灭他们。他的叔叔们明日回城,韩擒豹手里有兵,此事很快会提上日程。”
张长弓懒洋洋说:“我跟火凤凰不过逢场作戏而已,早断了。”他不愿就此事过多纠缠,问起逍遥苑大楼进度,高仙草趁机告诉韩崇靖大兴土木振兴蒲类的计划。
张长弓拍手称快,兴奋不已,说:“跟聪明人合作就是痛快!我曾多次劝说韩擒彘要搞好蒲类基础设施,他一味贪吝,铁公鸡一毛不拔,导致蒲类日趋破败。没有梧桐树,哪来金凤凰?韩崇靖是宗主身份,又用韩擒豹来压,韩擒彘不得不从。这笔钱我出了,算是给韩雪儿的聘礼。”
高仙草惊得抓住阳春的皮毛,痛得阳春喵喵乱叫,她问到:“你怎会冒出如此奇怪想法?你和韩雪儿根本是两路人啊!还有顾易之,虽然不自量力,论家世模样也好过你呀!”
张长弓从床上惊坐起,前有张吉威胁,后院又起火,群狼环伺,自己想抱得美人归谈何容易?顾易之自从认回父亲后,以官宦子弟自居,举止做派处处模仿宋继儒。他本是戏子出身,最善模仿,远来西域一番洗白后,回到扬州,谁还记得他的过去?就算知道,赫赫官威下,谁敢再提?
张长弓听说顾易之在韩氏公屋苦读诗书,心里有了主意。高仙草离开后,他火速唤来乌尔特,叮嘱他速去找火凤凰,告知其官兵将来围剿一事。
乌尔特哭丧着脸,说:“从前都是叔叔领着去的,婶婶把叔叔扣押在部落里,我刚刚逃出来。茫茫戈壁滩,我到哪里去找火凤凰?”
张长弓知道他有些痴傻,叹气说:“官兵围剿没那么快,你先去找布尔罕,正好有借口把他从你婶婶的魔掌中解救出来。你丝毫不知变通,真该早点给你娶房媳妇,让她随时提点你。”
提到娶妻,乌尔特畏如洪水猛兽,说:“我一辈子不娶妻,我才不要像我叔叔那样。”说着,一溜烟跑了。
张长弓想起布尔罕夫人的凶悍狡诈,又想到韩雪儿的娇憨温柔,不由咧嘴笑了。他不顾劳累,决定去公屋探探情敌虚实。大唐最富裕城市,除了长安,益州第一,扬州第二。顾易之之父盘踞扬州多年,老谋深算,不容小觑。张长弓不敢得罪顾怀恩,只得另辟蹊径。
皓月当空,寒星寥落,远近山水幽暗模糊,公屋宁静安详,只有东西两头厢房各亮着灯光,窗纱上分别映着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均在捧卷苦读。
张长弓看得真切,心里诧异。他熟门熟路,先轻叩韩莺儿的窗户。绿纱窗开了一线,露出韩莺儿半边俏脸。
“张公子深夜来访,有何贵干?”问话不冷不热,全无昔日热忱。
张长弓一眼瞥去,见韩莺儿闺房大为不同,恰似一厢静谧的书斋。房间粉刷得雪白,正中垂下一轴工笔仕女图----绿芭蕉叶下,一位女子在读书。两旁各一副洒金对联,上书“芭蕉分绿上窗纱,日长睡起看闲书”。东墙两根条凳搭成的板床换成了黑色雕花架子床,配着绿色帷幔,绿色缎面枕衾,一个女子脸朝里正在酣睡。南墙是一排黑色书架,书籍罗列,最上一层堆积着画轴。窗下是一个大书案,书案上摆列着文房四宝,一卷《女诫》摊开在韩莺儿面前。
“你家有外人不方便,你出来,我们说说贴己话。”张长弓低声恳求。
谁知韩莺儿并不领情,反而关了窗户,低声说道:“张公子,我昔日做那营生是迫不得已,如今得宗主搭救,脱离苦海,自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小姐派人为我布置新房,又派来诗诗姐姐教我读书写字。诗诗姐的父亲曾在韩将军麾下当虞侯,是一个非常注重严格训练的正统人物。我跟她们相处久了,才知道一个女人该如何生存才会更有意义和价值。小姐对我期望殷殷,我如再不自重,岂非猪狗不如?您请回吧,韩虞侯就住在西厢房,统管这里所有人。我的房间不许任何男人靠近,您请谨言慎行。”
张长弓呆立片刻,转头去找顾易之。来到西厢房,见一溜大通铺上横七竖八睡满人,鼾声此起彼伏。顾易之和几个年轻后生就着油灯还在苦读,偶尔互相询问不认识的字。韩远河披衣坐在床头,赞许地看着众人。
张长弓曾与韩远河交过手,自认占不到便宜。他审时度势,不想自讨没趣,于是悄悄离开韩氏公屋,正如他悄悄地来。黑沉的天空彩云追月,皎皎明月慢慢幻化成道士慈祥而严肃的脸,他突然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公学堂里众人如饥似渴学习的模样让他想起在道观学习的日子,如今,张吉功成名就,威名显赫,而自己还是一个被人瞧不起的马贩子。
张长弓平生第一次有了建功立业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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