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这里有收到一处密报,说是最近有一批北魏的高手潜入了镇江城。如今东宫正在镇江,只是并未知会当地州府。臣以为,东宫自荆州往镇江而去,行程只有殿下和宫中最为清楚。倘若这些北魏人趁东宫不备加以劫持或者行刺东宫,那么将来,殿下只怕要少不得受牵连。”
陈霸先乍听此言,当即浑身一颤。说话的仍是黑先生,没想到此人看着不像个干正道的,实际上还真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角色。
而颜冰这回也是立即分析道:“是啊殿下,如今东宫虽不得皇室恩宠,但只要有东宫在一日,晋安王府还不至于太明目张胆。但倘若东宫有变,那日后的局势,可就对殿下大大的不利了……”
这一层萧绎自然也十分清楚,他在众兄弟当中,从前与庐陵王颇为亲近,而今也有书信来往,但两人身份地位相差无几,说是藩王,其实都在为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藩王之位竭尽心力。而东宫是大哥,也是这二十余年以来,待他一贯亲和又从不施害的兄长。都说日久见人心,萧绎明白东宫之位自己终生都是够不上的,但倘若东宫易主,换成了萧纲坐在那上面,那头一个要被他拿来开刀的,便是自己。
“北魏人怎么会这么凑巧,在此时来到镇江?莫非……是有人故意放出了风声?”
听萧绎如此猜测,众人当即都表示点头赞同。而这个最有可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人,自然,头一个还得数萧纲。
唯有陈霸先犹豫了一下,道:“晋安王与东宫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这等事情,他——”
他话没说完,那黑先生已经用大白眼冷冷的扫了他几下,嘴里嗤笑道:“啥子一母同胞哦?现在娘都死球了,还管得着以前共过一个肚子?”
他这话说的诙谐,余下的人都忍不住笑了笑,唯有颜冰几不可察的朝陈霸先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并朝黑先生那边略带不满的看了一眼。
最后是萧绎摆手,道:“好了,陈将军也是本王的左膀右臂,他素来性情忠厚,以后,你们当一起共事,凡事共同进退,互相提点才好。”
他既这么说,众人便不得不做个样子,包括耿大先生在内,都朝陈霸先拱了拱手。陈霸先则是起身与众人见礼,又十分谦卑诚恳道:“在下才疏学浅,以后要承蒙各位多多提点。”
而耿大先生则忽然语出惊人,道:“其实要扭转当下晋安王咄咄相逼的局势,也并非没有其他的良策。毕竟雍州驻军都是他的人手,他的王妃琅琊王氏的势力也不容小视。但是,晋安王如今远在雍州,倒是听说,他此次临行前,将王妃与一名侧妃所生的小郡王留在了京城。”
“是,孤也听闻了此事。看来,如今的晋安王妃,与晋安王之间并不和睦。只是,夫妻之道,除了恩爱感情,还有更重要的生死利益。晋安王妃出身世家,她必然十分明白这一点。所以,若是想要离间他们,也并不容易办到。”
“王爷,臣的意思是,或者,咱们可以在小郡王和东宫世子身上,稍微做点手脚。因为众所周知,皇室对太子殿下的猜忌和防范,只是因为自己年老而太子年富力强又颇得百姓拥戴。但是,倘若此时有人出面提议,让皇上考虑立个皇太孙……您以为,皇上会不会动心?”
耿大先生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相顾惘然。的确,倘若皇帝立下皇太孙,那么则是意味着他很有可能越过太子而直接立太孙为继承人。如此一来,既舒缓了皇帝对继承人暗中觊觎自己大权的焦虑,又能对原本正在四处筹谋,欲对东宫取而代之晋安王来个当头一棒。毕竟,他的小郡王还年幼,而东宫世子萧欢,则已经是个六七岁的孩童了。而且,据传此子甚是聪慧灵敏,身上几乎完好的传承了东宫与清贵世家蔡氏的优点,提议立他为皇太孙,于当下内忧外患的局势而言,简直是一颗定海神针!
于是众人的关注点都被皇太孙这三个字给调动了起来,就连一脸玩世不恭的黑先生都开始沉吟,眼中不时冷光闪烁。
书案后的萧绎则是面色冰凉如水,看不出喜怒。只是左手无意识地抚触着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间或偶尔转动一下。
黑先生面上带笑,眼波却是一动,他伸手在圈椅的椅背扶手上拍了一下,操着大嗓门道:“耿大先生你就是厉害呀,脑壳乔得很,这件事,我看行得通……”
陈霸先一听他这番话顿时顾不得去思索了,耳朵里脑海里全是这一串串让人听着费力的蜀地话。
“此事确有可行之处,不过宫中,该以何人出面,向父皇提出这一建议最为合宜呢……此人,必须要深得父皇的信任,而且,还不能牵扯在利益之中才行。”
萧绎当即就想到国师全摩,不过少卿他又打消了这一念头。全摩此人颇有些心术不正,尤其是他之前在皇帝跟前进言抓捕一些世家安插在宫中和京中的势力之事,当时许多无辜之人都受到了牵连。因此他断定,全摩并不是一个有德行的僧人,不过欺世盗名之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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