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芷夫人绝美而冰冷的脸上泛起一层令人不安的白霜和寒气,她微微一笑,伸手扶了扶鬓角垂下来的簪子上的宝石流苏,颔首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她既然敢跟本宫斗,本宫又何惧之有?真要是他萧纲不在意这么个王妃了,他儿子不是还留在京里吗?”
以琼一听,便知道沅芷夫人指的是萧纲那位侧妃所生的小世子,当即也附和道:“就是,娘娘,奴婢听说,当时要留小世子在京中,还是皇上的意思。可是晋安王却不愿意留下侧妃,这才把她给扔下了的。”
沅芷夫人笑意森冷:“本宫知道皇上的意思,不过是要留下孙子做个人质罢了。这大梁朝对着外头说的是满口的仁义道德,可是事实上做的却全部都是一些乌七八糟的事。本宫原以为掌珠去了荆州,就能远离这些龌龊是非,好歹能安享一下富贵清闲。没想到他萧纲能跟本宫来这么一出,显见的,他这是要本宫憎恶上萧绎了。”
以琼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想起青鸾另外托信带给自己的叮嘱,忙道:“就是,娘娘您当然不会中了他的毒计。王爷便是真有些许不是之处,但他始终是您的女婿,也是掌珠姑娘这一辈子的倚靠。他们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夫妻,满天下比照得来,也只有东宫夫妇比她们略胜一筹,但也是尊贵至极了。”
“这个本宫自然省得,只要他萧绎不在荆州拈花惹草,那阮修容在后宫的日子,本宫自然也会替他看顾着的。要是他真有这个心思,本宫却也不会真有那么迂腐,反正本朝的贵女真要出嫁之后与夫君不合而合离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总之在本宫心里,只有掌珠和梦儿这两个的孩子的幸福才是最最要紧的事情。其余的人,本宫一概不会放在心里。”
以琼连连点头,她心里何尝不知道若非如此,只怕沅芷夫人根本就没有理由会继续愿意侍奉年迈的皇帝?尤其是近几年,无人时她对皇帝的态度愈发的憎恶,有时候甚至就连作为贴身侍女,以琼都目睹过好几次她将熟睡中的皇帝推开,并尽量离他远一些。所以如今只要皇帝到了沅瀛殿内,她便尽量将御前内侍那几个人都设法引开。
想到此中的难处,以琼也不由对晋安王妃王灵宾生出了几分嫌恶。心中暗暗念道,好端端的你们非要作死,却不想想如今这后宫是谁的天下?娘娘如此护犊的性子,岂容任何人给湘东王妃添一丁点的心塞?
她心中暗叹晋安王妃的不知死活,一面,也隐隐对远在千里之外的荆州王府的情形感到有些担心。
那王沅溪,果真会如青鸾信中所说的那样,是个胆怯而又没有心机,只是被迫就范的人吗?
因沅芷夫人一通诏令,所有在京的王妃及各王府的侧妃们都被宣诏入宫。而沅芷夫人交给各人的任务,则是每人手抄《金刚经》三十卷,并沐浴斋戒,以待七日后一并送往丁贵嫔的妃陵焚烧祭祀。
而因为庐陵王妃鱼嬛与掌珠算是好友,所以沅芷夫人便又对她格外宽厚一些,说是念及她之前旧伤未愈,便让身边的侍女代为誊抄。如此举动,其余众人自然不敢不服,毕竟谁身上也没有那样的一片疤痕。且鱼嬛真是劫后余生,如今又被庐陵王所厌弃,这样的人谁要再落井下石,不免就有些下作了。于是不知道是谁私底下猜测,这事的起因当是沅芷夫人这是因为跟晋安王妃不和,所以才连累了她们跟着她一起受罪。
要说起来,人性就是如此市侩,谁人不知道如今沅芷夫人便是皇帝的心头肉?再不识趣的人,也不敢去触这尊大佛。于是怒火和不满都转嫁到王灵宾身上,一个个的,都暗暗咬牙,心中诅咒连连,连带着,看向依偎在她身边的小女孩的眼神都带出了几分不善的冷光。
王灵宾膝下的女儿德康郡主如今已经五岁,因为是晋安王的第一个嫡长女,所以自出生那日起,便被皇帝册封了郡主,可谓是十分娇贵的养着的。但也正因为王灵宾其后几年都未能有妊,于是自然而然便对这唯一的女儿娇惯了些。从前她年纪小,便是在宫中冲撞了人也甚少被计较。如今眼见着都五六岁了,却还是一副目中无人见人便高高抬头而过的样子,这样一来,便自然被人厌恶上了。
而可巧的是,沅芷夫人过来时,长城小公主也跟在她身边。长城公主对这位德康郡主还有些印象,记得上次就是她娘冒犯了自己,最后还把母妃给气哭了,最后告状到父皇跟前,却是稀里糊涂的了了事。于是她便远远冲她瞪了一眼,并在稍后沅芷夫人进了内室去念经时,带着几个宫女,摆出公主兼长辈的样子,走到德康跟前,把小脸一仰,拖长声调甚是傲慢的说道:“你大胆放肆!见到本宫这位姑姑,竟然不行礼也不问安?谁教你的规矩呀,怎么这么没有礼数?”
说完,便示意身边的两个粗壮的宫女,一左一右将德康给抓在手里,并按着她的头,让她给长城叩拜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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