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芙依旧沉默,但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寒螭剑的剑穗。
影狩的速度远超战马,转眼间,两人的身影便化作远方的黑点。
白泽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袖中的龟甲无声裂开一道细纹。
"会成功的。"他喃喃自语,却不知是说给谁听。
宁芙终于收回目光,调转马头,寒螭剑在晨光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
"回关。"她简短地下令,声音依旧冷硬,却比往日多了一丝温度。
极北的风卷起沙尘,模糊了离别的轮廓,却抹不去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誓言。
极北的风裹挟着细碎的冰晶,呼啸着穿过俱卢营地。
曾经炊烟袅袅的帐篷如今被战旗取代,黑铁兵器森然林立。
血祭战士们身披重甲,目光冷硬如铁,将大祭司的营帐围得水泄不通。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怒火,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整片荒原。
巴图魁梧的身躯挡在云苓面前,铁脊战甲上布满新鲜的刀痕。
他的声音如闷雷滚动:"雀翎!大祭司是祖灵的代言人,你无权囚禁她!"
对面,雀翎一袭暗红战袍,指尖缠绕着剧毒的蓝鳞丝线,冷笑道:"老糊涂了的人,不配再聆听祖灵的声音。"她扫视着巴图身后的十几名雨女,"要么备战,要么——死。"
云苓攥紧手中的药囊,指节发白。
她正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影狩的嘶吼——
南方的地平线上,两道黑影如闪电般逼近。
雷痕六足踏地,溅起碎冰如浪;霜吻的冰晶鳞片折射寒光,在雪地上划出湛蓝轨迹。
"阿尔盖布……"有人喃喃道。
营地瞬间死寂。
李当归翻身落地,灰白的眼眸扫过剑拔弩张的众人。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雀翎脸上,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我回来了。"
而阿朵站在他身侧,指尖轻触腰间的"裁雨"短剑。
云苓的瞳孔骤然收缩。
"……朵丽雅?"
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砸在冻土上凝结成冰珠。
无数次月圆夜的祈愿,此刻全部化作一声颤抖的呼唤。
风停了。
阿朵站在李当归身侧,指尖还搭在腰间的短剑上,目光却已经凝固。
对面,云苓手中的药囊无声滑落,草药碎末在冻土上洒出一片细碎的金。
"……师姐?"
这一声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却像一根尖锐的冰锥,猛地刺穿了云苓的心脏。
阿朵记得最后一次见云苓,是在雨女祭坛的暗室里。
师姐把为数不多的食物塞进她怀里,指尖冰凉,声音却比火焰还温暖:"我等你回来。"
而现在,云苓就站在她面前——眉间的雨纹更深了,束发的蓝绳还是当年那根,只是褪了色。
可她的眼睛没变。
还是那么温柔,那么亮,像极北永夜里的星光。
阿朵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她该说什么?
她是叛徒,她没有履行对师姐的承诺。
说她躲在百草堂,夜夜梦见雨女祭坛的歌声?
说她每次晾晒夜荧草时,都会下意识留一把,因为那是师姐最爱的药材?
还是说她曾在月圆夜,对着北方吹响骨笛,却从未得到回应?
喉咙像是被冰雪堵住,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云苓先动了。
她踉跄着向前一步,又一步,战袍下摆扫过冻土,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你……"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长高了。"
就这一句,阿朵的防线彻底崩塌。
眼泪夺眶而出,滚烫地划过冰凉的脸颊。
她猛地扑上前,撞进云苓怀里,像十五年前那个被雷声吓坏的小女孩一样,死死攥住师姐的衣襟。
"对不起……"她哽咽着,"我该早点回来……"
云苓的双臂收紧,几乎要把她勒进骨血里。
阿朵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颈间——是云苓的泪。
"回来就好。"云苓的声音沙哑得不成调,"回来就好……"
李当归微微侧过脸,给她们留出片刻私密。
他腕间的金纹无声闪烁,仿佛在共鸣这份情感。
巴图这个大块头竟然红了眼眶,粗声粗气地嘟囔:"该死的风沙……"
雀翎的脸色铁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从未见过永远冷静的云苓如此失态。
片刻之后。
李当归从怀中取出白虎城的羊皮卷轴,金纹在腕间流转:"城主已同意和谈。开放北麓草场,互市通商,撤军三十里——"
"谎言!"雀翎尖声打断,"南方人怎会真心和谈?"
"那你敢不敢让大祭司亲自判断?"阿朵突然开口,骨笛已抵在唇边,"还是说……你怕祖灵揭穿你的私心?"
影狩雷痕突然低吼,六只眼睛同时盯向北方——那里的天空正诡异地暗沉下来。
李当归站在营地中央,灰白的眸子扫过四周。
那些曾经对他刀剑相向的血祭战士,此刻却眼神闪烁,手中的兵器微微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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