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深渊的穹顶在晨光中化作万千流萤,苏寒抱着糖糖踏上引魂花铺就的光桥时,身后的冰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原本倒悬的冰山开始浮现绿意,那些被冥寒仙君冰封二十年的引魂花,此刻正顶着露珠舒展花瓣,在幽冥的雾霭中织出一条金绿交织的路。
“娘亲,花花在鞠躬呢!”糖糖指着脚边的引魂花,它们的花茎竟齐刷刷弯向两人,花瓣上凝结的水珠滚落在糖糖靴底,化作小小的麒麟虚影。苏寒想起初入幽冥时这些花的枯败模样,此刻却在麒麟血的滋养下重获生机,心头不禁一暖。
孟婆的虚影就在光桥尽头等待。她褪去了虚影的透明感,银发上别着苏寒母亲的梅枝发簪——那是方才在寒潭底找到的遗物。手中的生死簿已修复大半,纸页间夹着三张泛着金光的符纸,正是传说中的「黄泉引魂符」。
“拿着。”孟婆将符纸塞进糖糖掌心,“每张能在幻影城定位一缕残魂。你们要找的第二魄,应该就在镜中雪渊的‘念之境’。”她的目光扫过苏寒腰间的星主剑,剑鞘上沈砚冰的剑痕此刻正与符纸共鸣,“砚冰当年在幻影城布了十八道星轨阵,这些符纸能激活其中三道。”
糖糖突然拽住孟婆的衣袖,仰头望着她眉心的轮回纹章:“婆婆,爹爹是不是也来过这里呀?”他晃了晃颈间的玉佩,上面沈砚冰的星麒纹突然亮起,“刚才在冰渊看见爹爹的剑痕,比娘亲的头发还多!”
孟婆的嘴角泛起笑意,眼底却藏着淡淡的哀伤:“何止来过。”她抬手望向逐渐消失的幽冥城轮廓,城楼顶端的冰晶在阳光下显形出星主剑的纹路,“三年前他抱着襁褓中的你闯入冥河,用自己的肋骨刻了三道引魂阵,又在混沌海入口留了钥匙——”
苏寒的呼吸骤然停滞。她想起在冰魄深渊看见的沈砚冰剑痕,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里,竟藏着打开混沌海的秘密。混沌海是幽冥与人间的交界,传说只有星主血脉能进入,而丈夫竟在重伤之余,为他们母子铺好了退路。
“钥匙在哪儿?”苏寒握住糖糖的小手,发现孩子掌心的符纸正在显形出混沌海的方位,“是在幻影城,还是……”
“在糖糖的玉佩里。”孟婆打断她,指尖轻点玉佩上的星麒纹,“当年沈砚冰将自己的半滴心头血融入麒麟玉佩,既是护你母子平安,也是为混沌海的钥匙设下血契。”她看向渐渐清晰的人界边界,“等你们在幻影城集齐三魄,这钥匙自会显形。”
光桥突然震颤。幽冥城的轮廓开始像水墨般晕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人界雪山的皑皑白雪。糖糖望着逐渐消失的引魂花,突然从怀中掏出在冰渊收集的冰晶碎片,那些碎片上还凝着南宫柔的残魂微光,此刻竟在雾霭中拼出“平安”二字。
“柔姨的字!”糖糖兴奋地举着碎片,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映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爹爹说过,柔姨的字像春天的溪水,叮叮咚咚的!”
苏寒接过碎片,指尖抚过“平”字的最后一捺,果然带着南宫柔独有的弧度。她突然想起孟婆曾说,南宫柔的残魂会化作执念守护他们,此刻看着碎片上的字迹,才惊觉那些被冰封的过往,早已在爱人与友人的牺牲中,化作了前行的路标。
孟婆的虚影开始变淡,却在消失前塞给苏寒一个小玉瓶:“瓶中是沈砚冰留在幽冥的星主血,每滴能破幻梦之镜的一层幻境。”她的声音突然低沉,“幻影城的‘妄之境’会显形人内心最恐惧的场景,砚冰当年在那里……”
话未说完,人界的风雪已卷来。苏寒紧紧抱住糖糖,感觉光桥尽头的风雪中,隐隐传来沈砚冰的剑吟。她低头看向手中的引魂符,发现符纸背面竟刻着沈砚冰的字迹:「寒儿,混沌海的钥匙在糖糖踏碎第三道镜中冰时显现——别怕,我在星主殿等你。」
“娘亲,婆婆不见了!”糖糖的声音带着焦急,回头望向已消失的幽冥城方向,却见最后一朵引魂花正在风雪中凋零,花瓣飘落时竟化作他熟悉的麒麟形状。苏寒轻轻擦去孩子脸上的雪花,发现他睫毛上还沾着幽冥的雾气,却挡不住眼中对爹爹的思念。
“婆婆给我们留了路呢。”苏寒晃了晃手中的玉瓶,星主血在瓶中发出细碎的金响,与玉佩上的钥匙印记共鸣,“等我们到了幻影城,用爹爹的血激活引魂符,就能找到太姥姥的第二魄了。”
糖糖重重点头,突然指着前方雪山裂缝中透出的金光:“娘亲快看!那里有爹爹刻的星星!”只见雪壁上浅淡的星轨若隐若现,正是沈砚冰在幽冥冰壁留下的同款剑痕,此刻在人界显形,分明是在指引他们前往幻影城的方向。
离别幽冥的最后一刻,苏寒回头望了眼逐渐闭合的深渊裂缝。那里曾是她以为的死地,却在丈夫的剑痕与孩子的麒麟血中,化作了重生的起点。孟婆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沈砚冰留下了打开混沌海的钥匙。”她知道,那钥匙不仅是物理的存在,更是三人血脉相连的羁绊,是无论多少重幻境都无法斩断的、关于爱与信念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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