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的一月初,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大街小巷。
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冷意,远处零星的鞭炮声,隐约传来年关将至的气息。
周日清晨,天还未完全透亮,徐庶就裹紧了那件全新的军大衣,早早地敲响了徐海涛家的门。
徐华和徐亮早已在巷口等着,两人骑着轧钢厂的自行车,车铃铛被冻得有些发闷,轻轻一碰,发出沙哑的“叮铃”声。
徐庶看了看表,催促道:“走吧,去晚了供销社该挤爆了。”
四人迎着初升的太阳,朝着供销社的方向走去,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凝结成霜。
其实,为徐海涛买自行车这事,徐庶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筹划了。
那天晚上,徐海涛在轧钢厂值班。
徐华跟徐亮在徐庶家围着火炉喝酒吃饭,徐华无意中说起过年回村的事,大家都沉默了。
他们心里都清楚,四人里唯独徐海涛还没有自行车。
虽然徐海涛在保卫科工作,为人踏实肯干。
但在那个讲究“面子”的年代,四人一起回村,却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自行车,难免会被村里人说闲话。
徐庶把手里的搪瓷缸重重地放在桌上,说:“我手里有张自行车票,给海涛买辆车。”
徐华和徐亮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从小一起在徐家村长大的,光着屁股在村头的小河里摸鱼,一起掏鸟窝,这份情谊比什么都重。
而且,他们现在骑的自行车虽说是轧钢厂的。
但只要还在采购科工作,车就归他们用。
他们也想让兄弟徐海涛在过年回家时,能风风光光的。
到了供销社,门口早已排起了长龙。
人们裹着厚厚的棉衣,搓着手、跺着脚,焦急地等待着开门。
徐庶带着大家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供销社里人头攒动,货架上的商品不多,但每一样都引得人们争相购买。
徐庶熟门熟路地带着大家往五金柜台走去,一路上,徐海涛还在好奇地张望着年货区,完全没察觉到兄弟们的“计划”。
直到站在摆放自行车的柜台前,徐海涛才如梦初醒。
看着柜台里面的那一辆辆崭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车把上的镀铬装饰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惊讶地问道:“庶哥,你这是又要买自行车?”
徐庶搓了搓冻僵的手,笑着说。
“是的,之前从李厂长那里搞到了一张自行车票,不买可就浪费了。
不过不是给我买,而是给你买。”
徐海涛瞪大了眼睛,刚要开口拒绝,就被徐庶打断了。
“海涛,你先别着急拒绝,先听我把话说完。
首先我们大家都是兄弟,你就不要计较这么多。
现在就只有你没有自行车,在城里我们基本上都是一起行动,倒是没有什么影响。
可是这马上就要过年回家了,我们四个人中只有你没有自行车,这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们大家影响都不会好。
而且有了自行车,你以后不管是回家,还是平时的工作都会方便不少。”
徐海涛眉头紧皱,眼眶微微发红。
“庶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
但我徐海涛不是那种不知足的人,你对我,对我家已经够好了,当初选择保卫科那是我自己的决定。
怎么说也不能让你想办法给我买自行车,我知道现在想要搞到自行车票那可不容易。
再说了,你们三个现在骑的车都还是轧钢厂的。
然后给我买一个私人的,我确实是接受不了。”
徐亮凑过来,拍了拍徐海涛的肩膀。
“海涛,你这话说的就有些见外了。
庶哥都说了,我们都是兄弟,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吗?
只是我们现在能力不足,没有办法帮助庶哥。
但我相信只要庶哥开口,你也肯定会义不容辞的去干。
再者说这个自行车不管是它是属于谁的,可是现在它就是我们在使用呀。
只要有的骑就行了,你管它属于谁呢?”
徐华把冻僵的手揣进袖筒,吸了吸鼻涕。
“没错,我们都是庶哥带出来的,现在庶哥这么决定,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也是真心为了我们兄弟好,你可不能辜负了庶哥的一番好心。
海涛,你想想,过年回村,咱四个人骑着车并排进村,多威风!”
他压低声音,“再说了,要是只有你一个人没有自行车,村里那些碎嘴子,指不定怎么编排咱们呢。”
供销社的广播突然响起《东方红》,售货员开始喊号。
徐庶往柜台里探了探身子,却被徐海涛一把拉住胳膊。
“这样吧,” 徐海涛的指甲掐进掌心。
“华子,亮子,你们说的话我都知道,也明白庶哥是为了我好。
只是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但是你们说的对,我们四个人现在只有我没有自行车,确实不太方便,也会让你们心里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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