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远处传来脚步声。叶尘立刻关掉手机灯,屏息躲在配电柜后。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控制室玻璃,停留了几秒又移开。
"李主任,西区机器又停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
"妈的,这破设备!"李主任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远去,"去叫电工来看看,就说我批准的!"
叶尘长舒一口气,继续工作。三小时后,主要危险点都已处理完毕。他收拾好工具,正准备离开时,发现抽屉里多了一个文件袋。
好奇心驱使他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保险合同——工厂为所有员工购买了意外险,受益人一栏赫然写着"李富贵"(李主任的全名)。保额高达每人五十万,而签署日期是上周。
"原来如此..."叶尘冷笑。李主任不仅贪污公款购买劣质材料,还打算从工人事故中牟利。在他的记忆中,母亲去世后确实获得了一笔赔偿金,但远低于这个数额。
叶尘用手机拍下保险合同,然后原路返回。翻出窗户时,天空已经阴云密布,远处传来闷雷声。他看了看时间——上午十一点,距离雷暴来临还有三小时。
回到家,叶尘洗了个澡,然后坐在客厅沙发上思考下一步。阻止火灾只是第一步,还必须确保母亲明天不会去接小宇。但如何做到这点又不引起怀疑?
窗外开始下雨,起初只是零星雨点,很快变成倾盆大雨。雷声越来越近,闪电不时照亮昏暗的客厅。叶尘紧握手机,等待着——如果他的干预成功,纺织厂应该不会起火。
下午三点十五分,手机突然响起。是母亲。
"陈业,你在家吗?"母亲的声音带着喘息,"纺织厂着火了!"
叶尘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什么?!但电路我明明..."
"什么电路?"母亲疑惑地问,随即被一阵嘈杂声打断,"我在医院,有几个工友吸入了浓烟...天啊,太可怕了,整个控制室都烧起来了!"
叶尘耳边嗡嗡作响。这不可能!他明明更换了最危险的电线,火灾怎么还会发生?
"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他急切地问。
"我没事,当时在车间另一头。"母亲的声音突然压低,"但很奇怪...控制室的火是从档案柜烧起来的,不是电路问题。李主任好像在里面烧文件..."
叶尘脑中灵光一闪。他拍下的那些证据!李主任一定是发现有人动过他的抽屉,担心事情败露,干脆放火烧毁证据!
"阿姨,您现在在哪家医院?我过去找您。"
"镇人民医院,但你别来了,雨太大...喂?喂?"通话突然中断,可能是信号问题。
叶尘抓起伞就往外冲。雨幕如注,伞几乎不起作用,他跑到公交站时已经全身湿透。公交车迟迟不来,叶尘干脆冒雨跑向医院,心中充满不安——事情发展已经偏离他的记忆,这种失控感比暴雨更让他恐惧。
镇人民医院急诊室人满为患,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焦糊味混合的刺鼻气息。叶尘在人群中寻找母亲,最终在角落发现了她。叶雯正给一个咳嗽不止的女工拍背,自己的衣服上还有烟灰痕迹。
"阿姨!"叶尘冲过去,一把抓住母亲的手臂,确认她完好无损后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都淋成这样..."叶雯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雨水,触碰到他冰凉的皮肤时皱起眉,"手这么冷!等着,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叶尘想拦住她,但母亲已经快步走向饮水机。他环顾四周,发现大多数伤者都是轻症,只有几个吸入过多浓烟的工人需要吸氧。这与他的记忆完全不同——原本这场火灾应该发生在明天,而且规模小得多,几乎没人在意。
"给。"叶雯递来一次性纸杯,热水温暖了叶尘冻僵的手指。"幸好发现得早,不然..."她突然停住,盯着叶尘的脸,"你怎么哭了?"
叶尘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有泪水。他急忙擦去,却越擦越多。恐惧、困惑和无力感如潮水般涌来,他几乎站立不稳。
"到底怎么了?"叶雯拉他坐在长椅上,声音轻柔如哄小孩时的语调。
"我...我本来想阻止火灾的。"叶尘哽咽道,"我换了电线,我以为..."
叶雯的眼睛瞪大了:"今早控制室的新电线是你接的?"
叶尘点点头,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傻孩子,多危险啊!"叶雯拍了下他的肩膀,随即又心疼地揉了揉,"万一触电怎么办?"
"我怕火灾会...会伤害到您。"叶尘含糊地说,无法道出全部真相。
叶雯凝视着他,目光深邃得让叶尘心慌。良久,她轻声问:"陈业,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安全?"
急诊室的嘈杂声仿佛远去,叶尘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他该说实话吗?母亲会相信吗?
"我...我不能说。"叶尘最终选择回避,"但请您相信我,明天无论如何都不要去接小宇,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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