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时分,炽热的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细密地交织在相府的每一寸土地上。那棵古老的槐树,枝叶繁茂,宛如一把巨大的绿伞,为相府的庭院投下一片清凉。蝉儿们仿佛感受到了夏日的热情,在枝头欢快地鸣唱,此起彼伏的蝉鸣声,像是在演奏一曲热烈的夏日乐章。
江砚就在这样的氛围中,于书房里悉心整理着生母的遗物。书房内,檀木书柜散发着古朴而醇厚的香气,那一排排书籍,静静地伫立在书架上,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在书柜的深处,有一个上了锁的樟木箱,箱身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在岁月的沉淀中,蕴含着无尽的秘密。铜锁上,刻着精致的并蒂莲纹,那莲花的花瓣栩栩如生,仿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图案,承载着她对美好爱情与深厚情谊的向往。
江砚轻轻拂去箱盖上堆积的灰尘,那些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如细雪般纷纷扬扬地飘落。他的思绪,也随着这飘落的灰尘,回到了母亲临终的那一刻。母亲那枯瘦如柴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眼神中满是眷恋与嘱托:“砚儿,若遇见戴并蒂莲玉佩的人,定要帮衬……”母亲的声音,虚弱却又坚定,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这沉甸甸的嘱托,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底。
“老爷,这箱子要搬到哪?”小厮的声音,如同一把锐利的剪刀,瞬间剪断了江砚的回忆。他微微一怔,随即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江砚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把铜锁上,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与渴望,想要揭开这樟木箱里隐藏的秘密。他思索片刻,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小心翼翼地插入锁孔,轻轻撬动。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铜锁终于被撬开,一股浓郁的樟脑味扑面而来,仿佛是岁月尘封的气息。就在这时,一本蓝布封面的日记,从箱子里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江砚连忙蹲下身子,捡起那本日记。日记的纸页已经泛黄,仿佛在诉说着它所经历的漫长岁月。他轻轻翻开第一页,一幅画映入眼帘,画中是两个扎着丫髻的小姑娘,笑容灿烂,天真无邪。旁边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阿婉与阿月,永为闺蜜”。江砚的指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阿月正是他母亲的闺名,而“阿婉”——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猛地想起苏锦璃生母的名字,正是苏婉清。难道母亲与苏锦璃的母亲,竟有着如此深厚的情谊?这个发现,让江砚的心中涌起一阵波澜。
“锦璃!”江砚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他冲出书房,脚步匆匆,仿佛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此时,阳光正好,洒在庭院里,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江砚一眼便瞧见苏锦璃正在院里教念璃画算珠。三岁的念璃,手里紧紧握着炭笔,小脸上满是认真与专注,她高高举起炭笔,兴奋地喊道:“娘,我画的算盘会响!”那清脆的童声,如同银铃般在庭院里回荡。
苏锦璃听到江砚的呼喊,转过头来,眼中带着一丝疑惑。江砚快步走到她身边,将那本日记递给她。苏锦璃接过日记时,恰好有一只蝉蜕从槐树上缓缓飘落,轻轻地落在她的脚边。她微微皱眉,心中隐隐感觉到这本日记里,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苏锦璃缓缓翻开第二页,只见上面的墨迹突然晕染开来,像是被泪水浸湿过一般。“今日阿月为护我,被王家小姐推下绣楼,腿骨竟折了……”字迹潦草如泣,苏锦璃一眼便认出,这正是母亲的笔迹。看到这行字,苏锦璃的心中猛地一揪,仿佛能感受到母亲当年写下这些字时的痛苦与愤怒。
江砚站在一旁,看着苏锦璃,眼中满是关切与忧虑。他知道,这本日记里所记载的内容,或许会揭开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一段关于母辈之间的恩怨情仇。苏锦璃的手,紧紧地握着日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母亲当年的模样,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子,究竟经历了多少痛苦与磨难?而江砚的母亲,为了保护母亲,又承受了怎样的伤痛?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一团迷雾,笼罩在她的心头。
“江砚,”苏锦璃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原来我们的母亲,竟有着如此深厚的情谊。而王家……”苏锦璃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她对王家的仇恨,此刻又增添了几分。江砚轻轻握住苏锦璃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力量与安慰。“锦璃,别太难过。既然我们发现了这个秘密,就一定要弄清楚当年的真相,给两位母亲一个交代。”江砚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照亮了苏锦璃的心。
苏锦璃微微点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念璃在一旁,看着母亲和父亲严肃的表情,心中有些害怕。她放下炭笔,跑过来抱住苏锦璃的腿,奶声奶气地问道:“娘,怎么了?是不是念璃惹你生气了?”苏锦璃看着念璃那可爱的模样,心中的悲痛稍稍缓解了一些。她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念璃的头,说道:“念璃乖,不是你的错。娘只是想起了一些伤心的事情。”念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用小手擦去苏锦璃脸上的泪水,说道:“娘,不要哭,念璃会保护你。”苏锦璃听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紧紧地抱住念璃,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力量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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