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医院后门的槐树下,我第三次看表——
两点五十八分,张鹭白还没现身。
一只乌鸦落在枝头,歪头打量我。
我尝试用曾经控制蝙蝠的方式与它建立联系,毫无反应。
这具人类身体限制了我的能力,但血液操控的本能还在,只是弱了许多。
"准时是个好习惯。"
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张鹭白站在三米外,白大褂敞着,里面是那件深蓝色衬衫。
阳光下,他脸上的疤痕呈现出淡粉色,像是刚愈合不久——
奇怪,事故已经过去三年了。
"我以为医生都习惯让别人等。"
我拎起脚边的金属箱,"带路吧。"
他看了眼箱子:"那是什么?"
"见面礼。"
我故意晃了晃,液体发出轻响,"除非你更想要支票?"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被我的直白逗笑又强行忍住:"跟我来。"
穿过狭窄小路,我们来到医院最老旧的附属楼。
这栋六十年代的红砖建筑外墙爬满藤蔓,门口挂着"医疗器械储藏室"的牌子。
张鹭白掏出老式钥匙,打开吱呀作响的铁门。
楼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充斥着霉味和化学药剂的气息。
上了两层楼梯,来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金属门前。
他刷了电子卡,门开了。
"欢迎来到我的'宫殿'。"
他推开门,语气自嘲。
眼前空间比想象中大,约六十平米,划分成几个区域。
简易手术台旁是各种监测设备;
三个大型冷藏柜靠墙而立;
电脑工作站和书架堆满医学期刊。
整个实验室虽然简陋,但设备都是顶级配置,光是那台神经电生理记录仪就值七位数。
"挪用科研经费?"我吹了声口哨。
张鹭白脱下白大褂:"二手市场淘的。"
他走向洗手池,挤了两泵消毒液,"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了吧?"
我把金属箱放在工作台上,按下指纹锁。
箱盖弹开,露出十二支装有暗红色液体的试管。
"新鲜采集的脑脊液样本。"
我轻触其中一支,"来自十二种不同的神经退行性疾病患者,包括阿尔茨海默、帕金森、亨廷顿舞蹈症......"
我停顿,"还有一例罕见的朊病毒病。"
张鹭白的手停在半空,消毒液滴落在地。
他的眼神变了,防备的冷漠被一种近乎饥饿的专注取代:"这些不可能通过正规渠道获得。"
"裴氏集团旗下有三家高端私立医院。"
我微笑,"而且我父亲是卫生部专家委员会成员。"
他小心拿起一支试管对着灯光观察:"采集时间?"
"不超过48小时。"
我走到他身旁,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消毒水掩盖下的气息——
雪松和某种金属的混合。
"现在有兴趣谈谈合作了吗?"
张鹭白放下试管:"条件?"
"每周两次实验室访问权,研究进展实时共享,发表论文共同署名。"
我顿了顿,"以及,告诉我你右手的真实情况。"
他的右手下意识抽搐了一下:"病历上写得很清楚,术中震颤导致医疗事故。"
"我查过你的手术录像。"
我直视他的眼睛,"出血发生在你下刀之前。是麻醉出了问题,有人篡改了记录。"
实验室陷入寂静。
远处传来医院广播的模糊声响。
张鹭白的表情凝固了,只有眼睛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你知道多少?"
他最终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足够多,但还不够。"
我打开电脑工作站,调出一份文件。
"比如,我知道陈明德在你父亲自杀前一个月,突然从普通麻醉师升为科室主任。"
"还知道那场'意外'手术前,他给你注射了某种不在记录中的药物。"
屏幕上是陈明德的银行流水,三年前有一笔五十万的异常进账,汇款方是家空壳公司。
张鹭白的呼吸变得急促,右手颤抖得更明显了。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够了。"
"不够。"
我逼近一步,"你父亲是被陷害的,陈明德收了钱。"
"那场手术事故是他们怕你发现真相而设的局。"
"他们毁了你的右手,但没想到你会不怕死继续调查。"
张鹭白突然笑了,那种没有温度的笑:
"裴小姐,你调查得很仔细。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只毁了我的右手,而不是直接杀了我吗?"
我摇头。
"因为我父亲死前留下了东西。"
他走向最角落的冷藏柜,输入密码,"他们需要我活着,才能找到它。"
冷藏柜门打开,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支血样,每一支都标着日期。
最古老的一支标签上写着"张景明-最后一日",而最新的一支采集于三天前,标签上只有一组数字编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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