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诺拉踹开酒店套房门时,我正倚在窗边看雪。
她黑发凌乱,紫瞳里燃着怒火,手里拎着一瓶喝了一半的苦艾酒。
"你的'小园丁'疯了。"她咬牙切齿地说。
我挑眉:"他又怎么了?"
"凌晨三点闯进我房间,问我——"
她模仿莫兰的语气,声音压得极低,"'先知大人,如果殿下永远想不起那个人类,她会不会……偶尔看看我?'"
我轻笑出声:"你怎么回答的?"
梵诺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我让他滚。"
她顿了顿,突然凑近,紫瞳直视我的眼睛:"裴傲青,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我没回答,只是伸手拂去她发梢的雪粒:"你关心他?"
"谁关心那个蠢货!"
她猛地后退一步,黑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我只是受不了他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歪头看她,觉得天道好轮回啊。
原来先知也会口是心非。
莫兰回来时,手里捧着一束沾雪的白玫瑰。
他站在套房门口。
碧绿的眼瞳在看到我的瞬间亮了起来,可下一秒,他的目光扫过坐在沙发上的梵诺拉,笑意又淡了几分。
"殿下,"他单膝跪地,将玫瑰递到我面前,"苏黎世的雪后玫瑰,和凡尔赛宫的很像。"
我接过花,指尖故意擦过他的掌心:"谢谢。"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
梵诺拉突然站起身,黑发无风自动:"无聊。"
她摔门离开,背影僵硬得像一块冰。
莫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眉头微蹙:"……先知大人最近脾气很差。"
我轻笑:"因为你总缠着我,她吃醋了。"
"什么?"
"她喜欢你,"我漫不经心地拨弄玫瑰花瓣,"看不出来?"
莫兰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即摇头:"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她知道……"他的声音低下去,带着某种自嘲的意味,"我心里只有您。"
我停下动作,抬眸看他。
他的眼神虔诚又偏执,像信徒仰望神明,又像囚徒凝视铁窗外的光。
我只觉得疲惫。
"莫兰,"我轻声说,"我们谈谈。"
雪停了。
窗外的苏黎世湖映着灰蒙蒙的天光,像一块冰冷的镜子。
莫兰坐在我对面,手指紧攥成拳,指节泛白。
他肩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血珠顺着袖口滴落在地毯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您想起来了,是不是?"他哑声问。
我没否认。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碧绿的瞳孔里翻涌着痛苦和某种近乎绝望的期待:"……从什么时候?"
"从一开始。"
空气凝固了一瞬。
莫兰突然笑了,笑声低哑,像砂纸摩擦玻璃:"所以,您这些天陪我演戏……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清醒。"我直视他的眼睛,"莫兰,你对我而言,就像梵诺拉对你。"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残忍地、温柔地说,"你执着于一个永远不会回头看你的影子,而梵诺拉在你身后等了三百年。"
莫兰的瞳孔剧烈颤抖,像被刺中要害的野兽。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毯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您明明知道我对您——"
"是执念,不是爱。"
我打断他,"就像你对凡尔赛宫的玫瑰,对断头台的血,对一切早已消亡的旧梦。"
他的嘴唇颤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我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他的皮肤冰凉,像阿尔卑斯永不融化的雪。
"莫兰,"我轻声说,"作为裴傲青,而不是血族亲王……你是我珍惜的朋友。"
他的睫毛颤了颤,一滴泪砸在我手背上,烫得惊人。
"朋友……"他哑声问,"也能一直在一起,不分开吗?"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像三百年前在玫瑰园里那样:"当然,只要你停止把'占有'当成'爱'。"
他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没入衣领。
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梵诺拉站在走廊阴影里,黑发垂落,紫瞳晦暗不明。
她手里还攥着那瓶苦艾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我冲她挑眉:"偷听?"
"谁要听你们的废话!"
她转身就走,黑发在空气中甩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莫兰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极轻地叹了口气。
"去吧。"我推了推他的肩膀,"她等得太久了。"
莫兰怔了怔,随即苦笑:"殿下,您真是……"
"残忍?"我微笑,"彼此彼此。"
他摇头,碧绿的瞳孔里终于浮现出一丝释然。
"谢谢您。"他轻声说,"……我的朋友。"
他转身追了出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回到窗边,苏黎世的雪又开始下了。
远处的湖面上,一只黑羽水鸟掠过灰蒙蒙的天际,像一滴墨坠入苍白的画卷。
我举起红酒杯,对着虚空轻轻一碰。
"敬旧梦。"
酒液滑入喉咙的瞬间,我仿佛听见张鹭白在某个遥远的时空里,咬牙切齿地骂我——
"裴傲青,你真是……混蛋。"
我轻笑,将剩下的酒倒进窗外的雪地里。
"是啊,"我自言自语,"……但你会原谅我的。"
喜欢她带着獠牙降临请大家收藏:(www.20xs.org)她带着獠牙降临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