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控诉:“我告诉你!我不稀罕!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更不需要你用婚姻来可怜我、锁住我!这孩子……这孩子我自己……” 后面的话,被汹涌而上的哽咽和巨大的无力感死死堵住,再也说不出口。自己养?拿什么养?那点微薄的薪水?那摇摇欲坠的出租屋?那被德云社扫地出门后必然黯淡无光的前程?
“够了!” 他猛地一声低吼,如同压抑的野兽咆哮,瞬间打断了我的歇斯底里!他倏地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此刻不再是冰冷的怒火,而是一种被彻底激怒、被冒犯尊严的、骇人的寒光!那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容置疑的威压,狠狠刺穿我试图伪装的强硬外壳!
“苏晚!” 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狠狠钉进我的耳膜,“收起你那套自以为是的悲情!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更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不容置喙的冷酷:
“这孩子,既然是我张九龄的种!那就必须名正言顺!”
“我的孩子,不可能顶着‘私生子’的名头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将我牢牢钉死在座位上,“作为孩子的母亲,更没有选择的权利!这是责任!不是你用来讨价还价、彰显清高的筹码!”
“责任”两个字,被他用如此冰冷、如此理所当然、如此不容辩驳的语气说出来,像两记重锤,狠狠砸碎了我所有的反抗意志。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被彻底物化的悲哀,瞬间将我淹没。在他眼中,我不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有尊严的人,我只是一个孕育了他血脉的容器,一个必须被纳入他“责任”体系、用以确保他血脉“名正言顺”的工具!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愤怒的火焰被这盆名为“责任”的冰水彻底浇熄,只剩下无尽的屈辱和一片死寂的冰冷荒原。
他不再看我,仿佛我的崩溃和眼泪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他重新发动了车子,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他此刻冰冷而坚定的决心。车子再次汇入稀疏的车流,平稳得可怕,与刚才发泄般的疯狂飙车判若两人。
这一次,目的地明确——我租住的那个老旧小区。
车子在熟悉的位置停下。引擎熄灭。令人窒息的沉默再次降临。
他侧过头,目光扫过我泪痕狼藉、失魂落魄的脸,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冰冷。
“明天,九点。” 他再次重申,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别迟到。” 说完,他不再停留,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推开车门,高大的身影跨入清冷的夜色中。他甚至没有等我下车,也没有看我是否跟上来,径直走向小区门口那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我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冰冷的夜风瞬间包裹住我,吹得我浑身一颤。看着他消失在便利店门口的挺拔背影,一股深不见底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我踉跄着走进楼道,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踩在刀尖上。打开出租屋那扇冰冷的铁门,里面是一片死寂的黑暗。我靠着门板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蜷缩成一团,将脸深深埋进膝盖。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单薄的裤腿。身体深处,那微弱的、曾经清晰可闻的心跳声,此刻仿佛变成了沉重的枷锁,一下下敲打着绝望的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停在门口。紧接着,是塑料袋放在地上的轻微摩擦声。然后,脚步声毫不犹豫地远去,消失在楼道尽头。
我颤抖着打开门。门口的地上,放着一个白色的便利店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盒不同口味的苏打饼干,几瓶矿泉水,还有一小盒……包装极其朴素的维生素B6。
没有留言,没有只言片语。只有这冰冷的、如同施舍般的“必需品”。
巨大的讽刺和屈辱感再次汹涌而至。我抓起那个塑料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冰冷的墙壁!
“砰!”
塑料袋破裂,饼干散落一地,矿泉水瓶滚得老远。那盒小小的维生素B6,孤零零地躺在狼藉的地板中央,像一个无声的嘲笑。
我无力地靠着墙滑坐到地上,看着一地的狼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
天色灰蒙蒙的,下着冰冷的细雨。雨丝细密,落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我站在市中心的民政局门口。没有打伞,任凭冰冷的雨水打湿头发、脸颊和单薄的外套。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小的、暗红色的户口本,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户口本冰冷的塑料封皮,贴着掌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雨水顺着发梢滑落,流进眼睛里,带来一片模糊的冰凉。我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一动不动地伫立在民政局门口冰冷的台阶下。周围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偶尔投来好奇或诧异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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